凌殊忽然抬头:“先前留影珠里,你用的那股黑气是什么?”
左清焰猝不及防被杀了个回马枪,一时僵硬了一下。
他早知以凌殊的敏锐,不会没有看到。
随后却也只能坦白:“我也不知。自鬼哭崖回来之后,我日常修炼时,绝大部分力量都会被转为那样的黑气,就跟普通修行差不多,它也在一直累积强大,也可供我驱使。”
绝大部分?
所以,那股黑气的力量应当是远远超过左清焰表面的修为的。
凌殊眨了眨眼:“大概到了什么境界,能判断出吗?”
左清焰道:“大约化神中后期。我并未与化神初期之上的修士或妖物接触过,不是很能确定。”
凌殊若有所思。
所以他现在就已经至少在化神初期之上,他才修炼了多久?十几年便如此,那几十年后……
凌殊有些好奇化神期的力量大概是什么样子:“能不能稍微使一下,我感受看看…”
左清焰当即便使出了一小缕:“好。”
一缕淡墨色的缥缈气息缠绕在凌殊指尖,左清焰心间忽然涌上一种十分陌生的感受。
似乎是十分亲近,亲近到想要把凌殊整个人都融到里面,让他血脉都要沸腾,十分难耐。
左清焰忍下那股强烈的、不堪的想法,连忙断开了力量控制。
凌殊并未察觉,她只顾着感受指尖的力量情况,这股力量让她隐隐有种奇怪的…熟悉。
熟悉中,又莫名带着点儿抵触、和亲切。
非常矛盾。
她暂时无法确认这是什么,只是在心里有个猜测。
它出现的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
留衣后面认出过,左清焰已修炼鬼气。她本以为左清焰是后面几十年中遭遇过什么,才走上了那条路,如今想来……
或许不是后面,而是以前。
未尝没有可能。
只是,鬼气是这种感觉?
指尖上的力量忽然消散,凌殊回过了神,不自觉捻了捻指腹。
几十年后,左清焰的表面修为都已化神,实际岂非确实早已修至臻境?
所以,他多年不得进益,为寻突破,按七情造化手卷上的指示去做,是很有可能的。
可他本无情,情绪都无,哪来的欲。
所以,手卷上言,“愿为一人,倾我所有;愿为一什,竭力以求”,左清焰是为了去经历七情、突破桎梏,自己故意给自己创造“人欲”?
等等。
可那下半卷的内容……
凌殊最初原本只想问,左清焰在何种情况下会对别人那般赴汤蹈火,如今却是被牵扯出了更多疑问:“公子可知那七情造化是何人所著?”
左清焰眼神暗了暗,微微点了下头:“有所猜测。手卷上残留有一丝极微弱的灵息,应是飞升之人临时起意,还带着点儿天道浩瀚缥缈之感。而那丝灵息,与玄天宗已飞升的创宗老祖留下的命言石,气息相差无几。”
凌殊讶异:“所以公子知道那是你们老祖留下的手卷?”
左清焰点头,眼神更暗:“八九不离十。”
凌殊更不明白了。既然手卷上还有残留灵息,那无论如何左清焰都不至于发现不了吧。
若他发现过,又怎会遗漏在墓中,被别人捡走?
……又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顺着推总是不合理,那就反着推。倘若,后半卷本就是左清焰留下的呢?
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若是左清焰自己留下的,那她的陪葬品里为何会出现玄天宗飞升老祖的手卷,以及左清焰为何没有发现,就都能说通了。
可他又为何要留下呢?
凌殊正待继续引导提问,却见左清焰启唇欲言。
她还以为左清焰是要补充什么关键信息,便止住了动作,微微倾身、仔细又专注地听他轻声开口道:“你能不能,不叫我公子。”
他听了很久了。
也忍了很久了。
内容跨度太大,凌殊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难得呆愣愣的情态惹得左清焰又不自觉提起唇角:“郡主叫谁都是公子。”
他看着凌殊,嗓音低缓,像是被凌殊沾染了几分柔和:“有些生分。”
“公、……那应该,称呼什么?”凌殊差点咬了舌头。
师兄?
从前倒是未曾发觉,一个称呼也能让人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