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殊原本的死劫,早在她被拉入界清秘境的那一刻,命运改变,就已经化解。
其实凌殊修成金丹后,就已经隐隐有这种想法了。
只是她没必要用生命来赌一个可能的猜测。
可这次留衣的手段竟直接消弭了她的惊梦之扰,便让她确认了两分。
金丹修士便能许久不入睡,不说多了,区区三两个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这样一来,她完全可以直接修炼到过年,根本不入睡,今年便不会有惊梦之扰。
那她“享年十八”的劫难,要么必定不是出在这上面,要么就是已经化解。
若不是出在这场惊梦上面,那么必定与她误入界清秘境之事无关。倘若无关,那她此生修行,也必定是“原本”没有发生的事情。如今原定轨迹已改,岂非死劫亦改?
若是死于惊梦之扰,那她也已然不会被此死困。
区区金丹便已如此,何况后面?
倘若她继续修炼,是不是有一天就完全不必再入睡?
再者说,留衣的手段能消弭惊梦之症,那说明,使她惊梦的力量,是可以用外力抵抗的。
而非只能靠玄之又玄的“天机”、“缘分”。
这岂不是代表,只要她修为上来,便无需再有惊梦之忧。
那她是不是不必再继续前行?
外面是接连天地的苍茫大雪,凌殊和左清焰撑着灵力罩也只能勉强御寒,灵力罩外十米之距已然是难以查探。
前途未卜,危机四伏,如今已知的就有恶鬼留衣在暗中窥伺,未知的还不知几何。
思绪转眼便逝,凌殊有些神思不属地看向左清焰,忽地低声说了一句话:“我如今已可以三月不睡。”
她明明素来思维敏捷,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似有些什么东西并未理清,自相矛盾,以至于她说完这一句后便怔怔闭上了嘴。
左清焰不知凌殊是何意,凝神看向她:“嗯?”
三月不睡又如何?
凌殊已是金丹修为,并且成长速度之快,他直觉相信她很快可以冲到更高的地方。无需多久,生成元婴后,便是三年不睡也十分平常。
为何此时特意提起此事?
凌殊稍微理了理纷杂的头脑,片刻后重新看向左清焰:“我之前怀疑我的死劫是惊梦之扰,但如今似乎此劫已解。”
她的神情逐渐认真,好似终于想到了关键:“既如此,进山一事并非必要,清灵之气也当与我性命无尤。此间有异,我身有玄机,此时不便言明。不若你先回到边春小镇,待我出来再汇合,如何?”
她是可以不睡。
可是不必入睡,跟不能入睡,是两码事。
虽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八九,但她修的是心道,如此束缚下去,必不能走远。
所以她还是想尝试看看,是否能找到清灵之气。
但这样一来,便对左清焰来说太不公平。
左清焰神情也是一贯的认真:“不如何。”
死劫或许已解,但这里实在危险。
哪怕没有危险,他如今也不愿离开。
他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后凌殊听到左清焰清清楚楚地说:“阿殊在这里,我怎可离开。”
她在这里,他便不会退。
……
凌殊怔然。
他这次没有说前路危险,也没有说要护她无虞,只是说,她在这里。
没有层层叠叠大义凛然的理由,就只是因为,她在这里。
左清焰的坚定似乎让她心生一丝明悟。
是啊,既已决定要来,便不可动摇。
做人做事最忌摇摆不定,同伴之人都义无反顾陪她帮她,她又怎能因猜测而动摇,因自私而放弃?
立生道人说过,她来这里,救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世间命运系于己身,虽不知为何选中了她,但是她既已承了窥天果这份机缘,便得应下这份责任。
清灵之气在这里,找到它,是她的目的,而不是尝试。
她选择了前行,便不应再回头,这不是错事,不应该犹豫。
凌殊心中豁然开朗,顿觉周遭雪花飘落的速度都慢了许多,白雪皑皑、雪花舒盈,上空乍然泄出一丝晴光,闪耀了一片雪地。
左清焰本是护卫在凌殊身侧,为她突破护法,谁知凌殊这次不是小级升高,而是大级突破,从金丹巅峰到元婴初成,虽仅仅只有一阶之差,可这其中的差距远远不是同级里的升阶可以比拟。
左清焰离得太近,又对凌殊气息没有抵抗,便无法控制地受其惠及,后来甚至同样开始凝结元婴。
好在他身家还算充足,感受到元婴之势无法控制停止之后,便迅速从万物袋中抛出护身大阵,死死封住了周遭的来路,连雪花也无法落进。
这是他在界清秘境中获得的下品仙器。
护身大阵未成形时状似罗盘,之所以是下品,乃是因它虽是极厉害的防御灵宝,却有一个致命缺陷,很容易反而将人陷入绝境。便是它使用之后再不能移动,直至失效。
最合适的使用方法,便是作为守山灵宝,坚定不动地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