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脸去对着天,斜眼看着凌殊:
“仙胎可不是仅仅修行顺畅而已,还拥有天生仙骨,你可知修士修行一生,飞升之后都不一定能淬得一副完整仙骨出来。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承得住仙骨的成长。若是凡人,必然活不过二十。当然嘛,话也不能说太死,你知道的,这世间讲究的就是个因果,倘若仙胎平素善举颇多,亦未曾有过害人之举,那活到二十一也是有可能的哈哈。”
留衣心思不是细腻敏感的,它此时被缚,却自己将自己顺着毛捋,话说上头,还大咧咧苦中作起了乐,想到了另一件事:
“亏得你这小女娃运气好,我观你这修为,怕是还修行没有多久吧?”
凌殊得此回复,不免再次想起自己那块儿“享年十八”的墓碑。
她之前曾想过很多“享年十八”的原因,还为此猜疑、提防、恐慌、逃避。却是不曾料到…会在留衣口中得知真相。
竟是因为这一身修士都难以企及的仙骨。
怪道常言说怀璧其罪,便是世人不知有璧,有璧之人,本身也会受其影响。
这世间,果真是讲究个因果。
原来她的“早逝”是出生便注定,而非别处天灾人祸。
可是,年数却有些对不上,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见凌殊并未反驳,反而若有所思,留衣便知道她是听进了它的话,不免有些得意:
“你可是仙胎,若以现在这副资质正儿八经修行多年,早就该要合体期了才对,怕是已经跨过飞升的门槛儿也未可知。”
留衣昂着头,一副看透一切的高傲模样,自认讲得头头是道。
也就是它,才见多识广,能这般博古通今了~
凌殊点点头,顺着留衣的意同它套话:“不错。留衣不愧是十大恶鬼之首,果然慧眼如炬。只是为何说我运气好?”
留衣见状更加得意:“你要再无修行机缘,怕是人都已经没了。”
凌殊一怔,这下便对上了。
可心中紧绷提起,凌殊却按下心中思绪,面上不显波澜,十分平和地与留衣交谈:“为何?不是说寿数二十么?”
凌殊不显波澜,左清焰却是皱了眉:“你胡说什么。”
虽说事情并未如留衣所言那般发生,可那话听着就让他不太舒服。
留衣登时便就不服,怼着左清焰就道:“我可没胡说,她这女娃本就用血气助了你逆转鬼道,若不是修行加持,纵然她平素再乐善好施悬壶济世、是个人人立碑的活菩萨,也不可能活得过十八!”
它怎么可能胡说,这是对它渊博学识的不尊重!
而后留衣转头重新看向凌殊:“要么说你运气好呢,你如今修行通达,非但不会再受影响,反而不惧鬼气,还可以互助增益。”
也就是它了,换个其他什么物种来,哪怕是从前的仙人都不一定知道这些鬼界秘闻,哼。
凌殊恍然。
原来如此。
她不是什么活菩萨。
所以,更不可能活得过十八。
所以,这便是她“原本”的死因?
凌殊怔楞地侧头看向左清焰,一时无言。
……若现实如梦境那般发生,他本就已有心魔,倘若后面知道自己的死因、甚至还有他一份,会怎么样?
她都不敢想。
左清焰虽然并不完全相信留衣的所有话语,但是说起了凌殊的事,却不免心生后怕。
而后见凌殊看过来,却以为凌殊是在怪他,便无心再与留衣争辩,只着急忙慌开始道歉:“对不起阿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若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让它靠近,我肯定不随身带着婚书,但我当时真的不…”
“别说了。”左清焰话语戛然而止,凌殊不忍再听他说下去,一把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而后察觉到眼眶隐隐泛热,便松手转而抱住了左清焰,将头侧在他脑后,而后又轻声续道: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左清焰感受到这交颈的温度,心中登时腾起一股十分怪异的感受,让他一动不敢动,心跳停了一瞬后又仿如擂鼓,却期待着凌殊能抱紧一点,再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