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山脚不远处,凌殊看着对面的漫山红枫,有些出神。
或许,天命真的不可违?
便是过程改变,也要殊途同归,是么?
凌殊轻轻笑了笑,有点儿释然的意味儿。
怪道常言“难得糊涂”。
若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改变不了,岂不是平白增添痛苦。
如这红枫,不知很快便要零落成泥的结局,此刻便能安安心心热烈似火,也没什么不好。
天地万物自有其运转规律,折腾来折腾去,最终也不过还是顺应了时节而已。
以往凌殊不是在端仪态,就是在学规矩,这种出来游玩的时间也是难得。
心间一松,她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却忽地察觉身体似有异样。
佯作沉浸自然,凌殊单手轻轻搭在侍女墨莲的小臂上,直接便闭目内视了起来。
只是这一看,她却惊奇地发现经脉当中隐隐有清光流动。
随其流转,凌殊探查到丹田后,不自觉猛地捏紧了一下手掌。
丹田内的光鱼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仿若浓雾的青光气旋,气旋中间微微凝实,越往外便越发散,边缘似如水汽般渐渐消失。
不,说消失不太相符,应是渐渐汇入经脉,于全身回转反复。
这不是……筑基期的特征么?
“郡主?”感受到手臂上突然传来的力道,墨莲疑惑地询问了一声。
凌殊震惊之下一时没有防范,闻言便睁眼看向说话的人,神情有些愣怔。
凌殊一时没有反应,墨莲便又重新唤了一下:“郡主?可是有事要吩咐?”
见墨莲充满疑问地看着她,凌殊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收回手,转身漫无目的朝前走了几步:“无事。”
嘴上说是无事,但墨莲作为她的贴身大丫头之一,主管的又是她的随身伺候一应事宜,怎会看不出凌殊的异样。
好在墨莲不是多嘴之人,心思沉稳,并不会违逆主子。所以凌殊说无事,哪怕明知有事,她也会只做无事。
于是墨莲只静静跟在凌殊后面,示意后面的护卫们跟上,便不再出声。
凌殊并不知道她在往哪儿走,她现在心思有点儿乱,无暇他顾。
怎么会如此?
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筑基了?
她这两天都还对修行之事一筹莫展、毫无头绪,如今怎的就,就修好了?
所以是怎么修的啊?
她有做什么吗?
莫非……这里是个风水宝地?
凌殊忽然驻足,朝四周看了一圈儿,惊奇之中又有些迷惘。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好一段儿。
见离马车那边稍稍有些远之后,凌殊便顺势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旁边正好有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墨莲见状利落地将石头铺上绸缎垫子,扶着凌殊坐了上去。
凌殊瞧着这片林子是越瞧越顺眼,深秋季节仍是一片青绿色,与对面的红枫林两两相宜,果真一看就风水极佳。
怎的她先前就没注意到呢?
正在凌殊欣赏愉悦之际,道路林隐处逐渐走来一人。
齐王府没有“我在这儿,别人就不能在这儿”的规矩,见状也无人驱赶。
只是为了主子们的安全,侍女护卫们都提起了防范心,打起精神默默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注意着四周的声响。
林中只有一条大道,但凌殊并不在大道上。
可那人越走离凌殊的方向越近。
尽管走进了让众人看清对方似乎只是一介寻常道士,但凌殊周围的侍卫已经暗暗扣住了腰间的武器,蓄势待发。
凌殊此时心情是很复杂的高兴,见此异常并没有觉得危险而后退。
或许人家只是刚好路过,又看这里风景好、风水佳,便也想来欣赏一番?
况且她都已经筑基了,可不似初初炼气那般与普通人差不了太多的状况。
如今差得可多得很,寻常凡人,还奈何不了她。
而对方若不是寻常凡人,便是她现在躲,也躲不开。
于是凌殊只微笑坐在原地,看着那位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越来越近。
咦,他似乎,还真是朝着她来的。
见此情况,凌蕴连忙从林边跑回来,可刚靠近没多少,便见那道士有了动作。
凌蕴急忙加快速度,几个大跨步往凌殊的位置跑去。只是他还没近得凌殊的身边,“你要干什么”的质问才刚出喉咙,却见那道士一甩拂尘后做了个拱手礼,笑眯眯对他阿姐开了口:
“我观福主与我有缘,福主不妨去我道观上柱香。”
凌蕴:“……”
竟然是传说中的“有缘道士”。
凌殊没有在坊间混迹玩乐过,也不曾听闻“有缘道士”的名头。
她见对方客气有礼,便也在墨莲的搀扶下起了身,稍稍屈膝点头,回了一个见福礼。
却并未说话。
白莲见状踏出一步,直面那道士:“不知道长名号是?”
白莲上前问话时,凌蕴蹭到了凌殊身边,正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