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的病很棘手。
在这个世界遇到的人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前不久自己还被凤仪试图欺骗。
这让姜河杯弓蛇影,甚至有一丝怀疑:元夏的虚弱是否是故意伪装,意在引诱他。
毕竟,她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实在难以把出传闻中的魔头与眼前这个害怕到下跪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而他现在确信,元夏的精神状态确实相当不稳定,这或许也是凤仪轻易欺骗元夏的原因之一。
自卑,敏感,胆怯等等过往就存在的问题,在过去的四年里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进一步加深和异化。
不提以前在青木城的经历,单是近来与她有限的接触中,姜河就已经能窥见一些端倪。
她总是用厚重的幕离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减少与人的接触。
小禾对元夏的关心超出了侍女的本分,小心谨慎的隔绝一切不利影响。小禾是元夏的贴身侍女,对元夏也是由衷的爱戴,她这么做,必然是出于元夏的状况。
更令姜河担忧的是,元夏似乎还出现了受虐和自残的倾向。
这样一个元夏,怎么会成为传闻中凶名赫赫的魔头呢?
“师尊...”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双眸,眼前的男人正皱眉将她的袖子捊上去,露出欺霜赛雪的晧腕。
似蜈蚣般的伤痕在上面狰狞般的爬着。
熟悉的脸庞,让她心中说不清,亦或者不切实际的期待再次生长。
之前那个师尊,是别人伪装的,那便说明那些话都是假的。
她又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皱眉时的神情,心头颤抖。
从前,师尊欺负她们时,一旦皱起眉头...就说明他动怒了,手段就会比平常要残酷多。
“元夏,今天是不是因为见到我所以害怕了?”
姜河用闲散平淡的语气和她交流着,在直视她的时候,元夏的眸光又是一颤,不受控制的看向他的嘴唇。
师尊不要发现...
姜元夏心中暗自祈祷师尊不要发现她的异常。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受控制的去看余光中的事物,越是抵触,不想去看,她的目光越是会不自主地被吸引。
尤其是师尊在看着她的时候,她明知道自己偷窥行为会被发现,可她...就算心中羞愧万分,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目光。
就像想伤害别人的想法一样,越是在意的人,越是想伤害。
幸好,师尊的眼睛好像有点不舒服,正揉着眼睛,没发现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因为极力的控制而胀痛,趁着师尊没注意,她趁机提心吊胆的直接盯着他的嘴唇,心里的难受顿时舒展开来。
但是...在师尊察觉不到的时候,她这种奇怪的欲望,反倒消退不少。
姜元夏偷偷松了一口气,小心的解释着:“不...嗯,有一点...可是...不是讨厌师尊。”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没有继续否认。
姜河很不舒服,人一旦把注意力放到某个部位,对应的部位就产生不自在。
譬如想着呼吸,呼吸可能便不通畅;想着走路,走路可能就别扭;想着睡觉姿势,那么怎么睡都不舒服。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元夏正偷偷看着他的嘴唇,导致了他注意力放到自己嘴唇上,很想动一下嘴唇,但又唯恐让这丫头发现他已经察觉到了,只能强自忍耐着。
元夏似乎也有余光恐惧症?
她身上的种种病状,说起来其实都存在着共同点,都和幼年时期遭受的创伤,以及敏感自卑的性格等有着关联。
姜元夏看见姜河久久未语,她鼓起勇气细声细气地说道:“其实,因为这样...才没那么痛苦。”
姜河暗暗苦笑,他听懂元夏的言外之意了。
正是因为对自己的恐惧太过强烈,强烈都能将种种的精神上的不适给压抑下去。
难怪...这也解释了以前元夏分明不喜他,却总是喜欢抱着他。
那时他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是感化了元夏,只是后来才发觉到不对。
现在看来,那时候元夏的内心就有种种毛病,是在借助他来压抑下去。
但...
姜河知道,她对自己的恐惧才是这一切问题的根源。
原文中的元夏并没有这些问题,在杀了自己之后,她只是一味的疯狂。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病,她才没有彻底黑化。
从本该肆无忌惮滥杀的魔头,变为龟缩在行宫,终日不见天日的圣子。
当然,这只是在他看来元夏是畏畏缩缩的,在别人看来反倒是神秘莫测,性情阴晴难定。
这些病只是压抑了她内心的黑暗面,并未完全消除。
从修真界关于善法圣子的种种传闻中,依旧能看出元夏曾经做过的事情残酷非常。
但她下手的对象,基本都是善法殿的弟子...
这些人罪有应得。
也就意味着元夏还没有走向一条不归路。
姜河自然不会直接自裁来解决问题,暂不提其他,或许这样会解决当下困扰她的痛苦,但会让她黑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