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卯时初,李云书起身了。赵景华亦随之坐起。
“阿景,为何不多睡会儿呢?此刻时辰尚早。”李云书关切地问询道。
“云书,我打算待会儿去城外的真觉寺拜拜。咱家这一年颇为不顺呢,尤其是望哥儿。倘若运气好,能碰到觉尘大师,还得请他给望哥儿卜上一卦呢。”这念头乃是她昨夜临时生出的。
前两日她方才听闻田嬷嬷她们谈论起真觉寺,言称寺中来了一位觉尘大师,其卜算极为灵验,只是鲜少有人能遇见他并找他算卦。
昨晚李云书睡去后,她辗转反侧,思索良久,家中发生如此多事,她觉着还是得去寺中拜拜方能心安。
还有那夭折的孩子,她想要寻个高僧为其超度一番,也好让他能够早日投胎,说不定还能再度投胎到她腹中呢。她满心期待地这般想着。
李云书本不信佛,然而他瞧着赵景华近来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知晓她是在为那失去的孩子伤心难过呢。
他想着去拜拜倒也不错,起码能寻个心灵寄托。况且府中近期着实很是不顺,去寺里拜拜也好,说不定真能去掉霉气呢。
“嗯,那我将平安留给你。让他多带些人随你出去,近日城外可不太安稳呢。务必注意安全,莫要离人。”赵景华晓得李云书这是关心自己,不由心中甜甜的,她娇嗔着说道:
“嗯,晓得啦,你当我是小孩子呀。”
很快两人便各自忙活完出门了。
赵景华特意将星若给带上了。她心中存着一个猜测,想要请位大师帮忙看看。
马车缓缓驶过冗长的街道,马蹄“嘚嘚”地叩击着地面,扬起阵阵沙尘,出城后一路向南而去。
马车上的赵景华正闭目养神。星回和星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出声。
马车里一时间静谧至极。
眼瞅着即将抵达真觉寺,星若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景华这时却开了口。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星若,我记得你来到咱家应该有三年了吧?”
星若小心翼翼地道:“回少奶奶,承蒙您的恩典,奴婢已然在府里三年了呢。”
“哦?那可有想家?”
星若一下子神经紧绷,她不晓得赵景华此举是何意。
“自然是想的。”
“那我放你回去如何?”
赵景华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她的神情姿态。
星若一下子紧张起来,她顾不得揣测赵景华的深意了,赶忙跪下回话道:
“回少奶奶,我是想家的,可我并不愿意回去。家中早已没了我的位置,再回去我爹还会将我卖掉的。还请少奶奶怜惜。”
星若一想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赶忙连连摇头,表示绝不想回去。
赵景华欣赏着星若那惊恐慌乱、惧怕不已的神情,心中甚是满意,嘴上却宽慰道:
“快起来吧!莫怕,我只是询问一下你的想法罢了。不想回去那就留在府里,我与你们少爷都断不会亏待了你。”
“多谢少奶奶!”
“你倘若有什么念头就径直与我说。星回亦是如此,你们皆是我的得力助手,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星回赶忙接话道:“少奶奶您最为仁慈了,我们在府里的日子再好不过了,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呢。”
“哼,可莫要光嘴上哄我,有想法就坦率直言。千万别如立春那死丫头一般,什么都不讲,只闷在心里。难不成我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能够猜到她的心思不成。她若当时主动与我讲,又怎会落到那般田地,还害了我的孩儿。”赵景华想到此处便心中一痛,泪眼朦胧,恨不能将立春再拉出来千刀万剐。
“少奶奶……”
星回呐呐地唤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的确,这个话题着实要命,一个回答不当就可能会危及自己的性命。
星回只得演技大爆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汩汩往外流。她赶忙用手帕在眼角轻轻按了按,可舍不得一下子将眼泪擦干。
她神情悲戚,陪着赵景华掉眼泪,瞧上去仿若悲伤得难以言语。
球抛到了星若这儿,她也想如星回那般行事。奈何演技欠佳,眼泪实在流不出来,也是毫无办法。
她只好出言劝慰道:
“少奶奶,我曾听闻有个老人家讲过。天上真仙座下有些童子因是在天上直接成仙的,未曾到过人间,心中对红尘心生向往。在真仙打盹之时便会偷偷溜到人间来,真仙醒来就会将其唤回去。说不定您腹中的宝宝就是被真仙喊回去了呢。”
赵景华心里明了星若所说的这大半是哄她的话语,可她依旧觉得内心舒坦了许多。
她心心念念着到了寺庙里定要好好祈祷一番。倘若有机会,她还期望着之前的娃娃能够再度投胎到她的腹中。
她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嘴可真巧,真会宽慰人。”
星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方才着实害怕赵景华情绪失控,毕竟她刚刚痛失爱子。这会儿见她情绪还算平稳,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掀开马车的帘子,真觉寺所在的白石山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