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阳光很烈,或许因为周围全是密林的原因,只有洞口这一块是光明之地。
夏桑喜欢有阳光的感觉。
她做不来与阴暗为伴,也无法苟同黑暗精灵们的生活方式。
在阴沟里生活久了,就算生来善良的人,久而久之,也会被环境同化。
她专心削着竹子,心思却有大半放在了依玛尔身上,看她纠结,看她左右为难,看她在孩子和雄性之间两难。
棚子搭建到一半的时候,有个面生的雌性慌里慌张从洞里跑了出来,“依玛尔,快跟我走,见卓尔最后一面,他……”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所以依玛尔唰的一下白了脸,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在夏桑面前,“求您救他!”
夏桑紧了紧拳头,神色有些恍惚,尽管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失望的同时,又有种尘埃落定松了口气的感觉。
说不上是失望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她放下手中的竹子,拍拍手,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将依玛尔扶了起来,“既然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答应了!”
依玛尔没有起身,固执地跪在地上,一个劲道歉。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失望算不上,不过是预料之中的选择罢了。
甚至还有些佩服,不是每个人都趋势附利,只选择对自己有益的一面。
“起来吧,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不过从我救活卓尔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恩情将一笔勾销,你以后多保证!”
说罢,也不管依玛尔,转身向甬道走去。
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落寞。
依玛尔盯着那抹远去的背影,膝盖像被钉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起身,定定望着她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影子发呆。
或许她真的选错了,伤害了善良雌性的心,但请原谅她深爱卓尔的心,恕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孩子阿父死在自己手中。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依玛尔抚摸着肚子,眼眶渐渐湿润。
夏桑一路跟着报信的陌生雌性,拐了几道弯,来到卓尔房间。
他的房间也很宽敞,但比起伊塔尔的房间,还是朴素了很多,一进洞穴,差点被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顶出去。
地上铺了厚厚的黑色毛皮毯,墙壁上只有寥寥两个夜明珠,倒是弓箭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有装饰用的,也有捕获猎物用的。
床边老者皮肤黝黑,长长的白发拖在地上一大截,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卓尔本就黝黑的脸开始呈现出不祥的青灰色,胸口起伏慢慢弱下去,见她进门,费力地蠕动着惨白的嘴唇,喉咙里发出隐约“呼噜呼噜”声,像是被浓痰和血卡住。
抬起手死死指着她的方向,眸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恨意,恨意中还夹杂着丝害怕。
夏桑冷笑一声,原来做坏事做尽之人也怕死啊。
她一步一步缓步走到卓尔身边,冷眼看他黝黑的手腕上根根青筋暴起,鲜红液体从嘴角滑落,干净的白色毛皮床毯上晕染了星星点点的红。
“本来我只想看你如何痛苦死去,只是依玛尔愿用她的救命之恩换你一命,我也只能答应,救你一条烂命!”
说罢,不管卓尔快要瞪出眼珠子的震惊表情,纤纤玉指贴上他黝黑的手腕,催动异能,修复了要害之处只保证他不死便缓缓收回手。
她答应依玛尔的事做到了。
至于做到什么程度,自是她自己说了算,就算现在不能弄死他,但让他受点折磨也还是能做到的。
在她治疗的半个小时里,卓尔目光没有从夏桑身上移下来过。
直至夏桑收回手,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正如你所料,很想给你身体里加点料,就算你现在不死,早晚也会死那种!这样既偿还了依玛尔的救命之恩,也让你不得好死,一举两得多棒!”
卓尔睫毛颤了颤,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那你加了吗?”
“并没有!”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希望你活得好,我不想她失望。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等我出了这个门,我们还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以后见到我,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夏桑挺直腰板,嫌恶地扫了他一眼,找了块干净的鲛绡擦干净手指,当着他的面将鲛绡甩在了他脸上,侮辱意味十足。
眼见卓尔铁青的脸,夏桑好心情地走出房间。
扳回一城的感觉还不错。
出了山洞,依玛尔已经走了,她漠不关心地捡起地上的竹子,继续她的建设大业。
搭建好临时住所,夏桑躺在软绵绵的兽皮毯上,拨动着手腕上血红的珊瑚珠,深深叹了口气。
半个多月没见沧余和沧姝,她想的心都疼了。
也不知道没有她,小沧姝能不能吃得惯生鱼片。
总会适应的吧?
不然就算她现在回去了,也没东西喂了,早在赶路的前几天就已经回奶完毕。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