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形一顿,有些不知所措,默默退了出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赵暮鸢转头望过去,发现南暝央立在帐外。
不知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若是平时,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然而刚刚,她走神了。
她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南暝央将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慢慢走到她身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轻声说:
“鸢儿,该去用晚膳了。”
“二哥他们等你许久了。”
赵暮鸢垂下眼眸,试探着问:“你都听到了?”
紧跟着又自问自答,“你听到了。”
南暝央沉默片刻,直接承认,声音中夹杂着落寞。
“嗯,听到了。”
“听到你说,我以后应该在南睿。”
“在没有你的南睿……”
赵暮鸢欲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无法解释。
她活不了多久是事实,陪不了他一生也是事实。
也许两人一开始相遇,就是错的。
南暝央见她眉头紧蹙的样子,就猜到她又开始退缩了。
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二哥他们该等着急了。”
赵暮鸢的目光,一直落在被他紧握的手上,神色莫名。
他明明都听到了,为何没有生气?
迈出营帐后,南暝央突然止住了脚步,声音温柔而坚定。
“你不想回南睿,我可以陪你去天陨山。”
“你不想做暝王妃,我可以不做暝王。”
“至于……你想为我好,要经过我的同意。”
说完,像是不需要赵暮鸢回应一般,牵着她继续往萧一离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坐在萧一离和秦西然面前时,赵暮鸢才悠悠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
萧一离被她弄得一头雾水,“鸢儿,你知道什么了?”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地说着,“知道饿了。”
秦西然立刻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来,快先喝点汤。”
“这可是我亲自守着炖的。”
赵暮鸢看着面前的碗,戏谑道:“表哥,你这么贤惠,该娶妻了。”
一句话瞬间让秦西然变了脸,“食不言。”
萧一离哈哈大笑,果然一物降一物。
无人发现,南暝央在听到她说知道了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她一直想逃避又怎样?
人还在就好。
用完膳后,萧一离注视着赵暮鸢,故作不悦道:
“鸢儿,当初在南睿,你为何不愿认我们?”
“虽然殿下信中提及,你是碍于暝王妃的身份,可就目前来看,那些虚名根本束缚不了你。”
赵暮鸢知道瞒不住,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于是将当年之事说了出来,“母后实际上是死于毒杀。”
“而有毒的甜汤,是皇兄亲手送上的。”
萧一离和秦西然难以置信地齐声道:“不可能。”
秦西然再次重复,“不可能,殿下早已视姑姑为母,他不可能会下毒。”
萧一离却从中察觉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所以,当初重逢时,你怀疑他,才不肯相认?”
赵暮鸢紧抿嘴角,重重点了点头。
“当年,母后喝完甜汤没多久,清华宫中便出现了一群刺客。”
“她中毒不敌,只得带着我逃进密道。”
“而柳贵妃的人早已等在密道出口,他们杀了那群刺客。”
“还扬言要杀了母后,毒傻我。”
“母后为了替我搏一线生机,抱着我跳下了悬崖。”
“最后……”
再次提及当年旧事,还是会让她止不住的哀伤,愤恨,不甘……
她没有说出母后身亡和她全身瘫痪的事。
因为,前者是大家都知道的结局,后者则是他们不该知道的后续。
南暝央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没有任何言语,却能让她感到片刻安宁。
萧一离心疼地看着她,那时她才六岁啊。
那么小的孩子,摔下悬崖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但看她不愿细说,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着,
“鸢儿,不可能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