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停在黄硕身前丈许,居高临下,“可有话说?”
黄硕艰难抬头,面无血色。眼中茫然困惑,惊恐惧怕,却唯独不见有半分的反抗情绪。
本命法宝轻描淡写就被毁去,黄硕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与眼前这位在实力上的差距简直云泥之别。
“小人,小人实是被逼无奈...”
话说到这里,黄硕便低头叹息,不再言语。
枸杞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斟字酌句,死境求生,就像自己之前一直在做的。
“说完了?”
“???”
枸杞并不觉得黄硕一脸懵逼的样子有多可笑,他更多是在想,如果自己遇到的不是黄硕,如果黄硕不是一身的臭毛病,如果黄硕杀伐果决...而最关键的是,如果不是秋姨闪亮登场...
太多的如果,让他在庆幸之余又是一阵后怕。
两世为人,时空变换,许多东西都已经变了,但有一些却又始终未变,就比如拳头硬才是最大的道理。
这时,黄硕不得不收起他那点小心思,老老实实回答道,“小人名叫...”
黄硕自述的篇幅要比上次长上许多,并且着重提到了他求学之艰辛,仕途之坎坷,以及与妻女间相处的点点滴滴。接着是妻女撒手人寰,自己孑然一身,凄凄惨惨戚戚。
至于在南石城里作的那些恶,则被他避重就轻一笔带过,短短几句话里反复出现“被逼无奈”,“身不由己”等字眼。
不得不承认,这个落榜七次的奇男子在遣词造句方面还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底。若是仅凭其口述,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形象,无疑是一个身世悲凄的苦情男,即便后来黑化,仿佛也是情有可原。
任凭黄硕巧舌如簧,在枸杞这里是怎么也洗不白的。至于善良阿姨那边,他觉得似乎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整个叙述过程当中,秋姨不停地在打哈欠,并且百无聊赖地掏了两次耳朵。见枸杞看过来,甚至还抽空横了他两眼。
故事说完的同时,黄硕以头抢地不止。
“我记下了。”秋姨点了点头,小声嘀咕,“你话真多。”
“什么?”黄硕以为自己听错了。
秋姨轻咳一声,表情俨然,“你虽是藉着邪阵堪堪及境,但终究也算是踏入了‘知意’境界。‘归雁’之下,形神俱灭,你刚刚说的那些以及你所做过的一切,我都将如实记录下来。”
黄硕猛然抬头,凶相毕露,“你在耍...”
狗急跳墙了这是要!
一直密切关注着场中形势的枸杞正准备出言提醒,就看见一道虚影去了又回,还有就是秋姨有个极不显眼的还剑于伞的动作。
接着,黄硕的人头掉落地上。
一个“我”字未及出口。
归雁,伞中剑,“地灵”神兵。
秋葵,知万物,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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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麻烦。”秋葵施施然走了回来,嘴上说着麻烦,语气却轻松的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可以说她是刚给自己心爱的花花草草浇完水,又或者是才亲自烹制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精致小食。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手刃一个“知意”高手后该有的样子。
枸杞兀自震惊不已,鹿林林始终闷闷不乐。
唯有北堂玄眼见有些冷场,连忙起身相迎,“秋司寇辛苦了。”
“谁说不是呢。”秋葵抱怨道,“早知道他废话这么多,一开始就不该给他开口的机会,真是麻烦。”
北堂玄大概是知道她口中的麻烦所指为何,只好干笑不语。
秋葵在他身上扫了两眼,“血止住了?”
“全凭秋司寇赐药。”
秋葵摆了摆手,“你受伤不轻,大意不得。”
北堂玄连忙点头称是。
“对了北堂,看样子你是遇上瓶颈了?”
“秋司寇明鉴,正因为如此,师傅才安排我下山历练。”
“那你得加把劲了,可别被阿离落下太远。”
“一定!”
一直表现得谦逊恭敬的北堂玄,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大了几分,同时有意无意地看向枸杞,眼中颇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枸杞此时业已回神,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听秋葵的意思,那个名叫阿离的应是与北堂玄同辈,修为却更在北堂玄之上。
所以你这个所谓南莽年轻一辈的牛耳究竟是个什么执法?
另外,死胖子你立flag看老子干嘛?难不成还指望老子跟你双修?
枸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他现在最为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秋姨,这些孩子怎么办?”
秋葵眼中隐有怒意,不过对待枸杞的态度愈发温和,“稍后自会有人过来善后。”
“秋姨,是阿离姐要来吗?”这时,鹿林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阿离现在比我都忙,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般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我...”
“还有,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怎么总给人感觉你是在躲着阿离?”
“我...我没有要躲着阿离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