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赶去。
临别之际,鹿林林眼中氤氲的雾气差点瓦解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直到山脚,他才鼓起勇气驻足回望。
天光欲晓,山色空蒙,枸杞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这一次,甚至连神神叨叨的老石都不在身边。
天下之大,何去何从。
正感慨间,一道红色人影沿山路而下,速度不慢,却远不如之前打斗时那般从容自如,看来北堂玄身上的伤着实不轻。
枸杞与北堂玄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期间更是没少被他的各种离谱操作弄到崩溃,但在真正面对死亡时的那声冷哼便足以抵消一切。
一个愿意为了公道公义抛洒热血,并且一以贯之的年轻人理应得到每个人的尊重。
为了表达自己的敬意,枸杞决定不再拿他的姓氏打趣。
于是迎上几步招呼道,“北堂兄。”
北堂玄脸色泛白,不过说起话来还算中气十足,“枸杞兄弟,所幸你还未走远。”
听上去北堂玄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北堂兄可是还有别的事么?”
“不知枸杞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枸杞如实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如此,枸杞兄弟倒不如与我一道回去栖凤阁。”
“栖凤阁?”
“正是。你可还记得鹿少守曾经说过,栖凤阁所修功法的核心乃是向死而生。”北堂玄稍作犹豫,继续说道,“恕我直言,五相隐沦既是连不老树都束手无策的奇疾,这便是坏的不能再坏的结果,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栖凤阁碰碰运气?”
“另外,看得出来枸杞兄弟你应是初涉江湖。你我同行,彼此间多少能有个照应。你要知道,如今的南莽虽然不像几十年前那样外道横行,但像黄硕这等阴狠歹毒之辈却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唉,说实在话,你这般一人闯荡,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北堂玄忧心忡忡的样子,让枸杞差点泪目。
自己虽然再三吐槽胖子南莽年轻一辈执牛耳的身份水分含量严重超标,可事实上,他终归是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类人。在得知自己无法求知之后,他非但没有表现出半分冷落,反而释放出了最大的善意。
这很难不让人感动。
再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与其自己盲目闯荡,北堂玄的建议也确实不失为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枸杞没有矫情,拱手道,“那便有劳北堂兄了。”
北堂玄眉毛一扬,大手一挥,“好说!”
枸杞捂着肩膀,倒退两步,“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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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那小子还从你这借钱了?”
“准确的说是四十六枚三色七彩鎏金 ,你要负责报销。”
“当真是厚颜至极!啧,不过话说回来,你手上竟然还能拿得出四十六枚鎏金?”
“不是卖了两枚‘完复丹’嘛...”
“等等!唐长老分明与我说的是那五枚完复丹都被你分给了林林他们服用。”
“唔,没错,是这样的。我刚刚说什么了吗?你听错了。”
“我真是搞不懂你,哪有人明知自己命里无财,还偏偏喜欢往人家赌桌上面送钱的...”
“还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停停停!你爱如何便如何!我管不了你也懒得管你!”
“哼。”
“南石城那边又是外道作的乱子?”
“错不了。”
“究竟有完没完,才刚消停几年,这群小丑便又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生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早就应当有此觉悟。”
“怎么你反倒说教起我来了?”
“那是我看得起你。”
“你还真是敢说...啧,也不知道西荒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你与那人联系了?”
“不然呢?东岛几百年未曾入世,岛上传承断未断绝都还两说,北地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更是指望不上,你说说看除了那人,我还能与谁商量?”
“你爱与谁商量便与谁商量,与我何干。”
“啧,记得当年你与他还挺投缘的不是?”
“放屁!就他那熊样!”
“哈哈!”
“你笑屁!我说你一个蹩脚郎中,该做的不做,成天操这些闲心作甚?你有这工夫倒不如好好研究研究五相隐沦究竟有何种方法能够化解。”
“啧,看样子你对那臭小子的事倒是上心。”
“谁说不是呢,人家终归是叫了我一声姐姐的。”
“...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怎么说话呢你!”
“我真是想不明白那臭小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如此器重,竟是连自身信物都愿交付与他。”
“我愿意你管我!”
“此事林林和小胖子知道吗?”
“不知。是我借钱的时候私下给他的。”
“你也不担心他拿着东西四处招摇撞骗?”
“招摇撞骗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