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玄自问不是无胆之辈。
但不论是谁,猝不及防之下对上这么一双骇人的眼睛,都难免会变得六神无主。
更不用提女人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看着像鬼更要多过像人。
“偶...偶树北堂玄啊...”
北堂玄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已经陷入到了短暂的宕机状态,但他总归知道初次照面便学习人家说话口齿不清,可算不上什么礼貌的行为。
“在下北堂玄。”
下一秒,他回神过来,再次自报家门。
但女人显然已经感受到了冒犯。
只见她原本灰色的眼眸逐渐被漆黑填满。
正如枸杞描述当中的那样。
“泥...”
北堂玄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女人一个“四”字堪堪出口,他便脚尖一点向后飘去,从而避开劈向自己面门的致命一掌。
这正是枸杞在吸取血了的教训之后所得出来的经验,女人的“泥”字后面,多半跟着的是个“四”字...
北堂玄心道一声好险,未及站定便下意识地开口解释道,“贺姨,不,贺姐,我并非是你敌人!”
听见北堂玄对自己的称呼之后,贺姓女人停下了追击的脚步,歪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北堂玄刚想着松口气,却又马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据枸杞所言,女人神志不清,并非是一个能够进行正常交流沟通的对象。
她或许能够听的进去话,能够做出一些简单的思考和判断。但其行为更多的还是依照自身本能所驱使。
尤其在她的眼睛变黑之后。
趁着女人思考人生之际,北堂玄余光向后瞥去。
空地上血腥诡异的祭祀仍在持续,令人不安。
北堂玄焦急万分,却又苦于自己脱不开身。
他将视线重新停留在女人身上,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原本紧锁着的眉头也跟着松展开来。
若是能够将她引入人群,岂不正好引发骚乱?
所谓祭祀必将为之终止。
北堂玄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沾沾自喜,同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刺耳的,极其欠揍的男声响彻耳旁。
“定是因为少了胡老六的荷包!东西究竟去了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
...
此时的北堂玄有着洞螟之术的加持,自是将两个胡老头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从两人的对话当中可以得知,村民们用鲜血浸染过后投入火中的,正是那些出自贺姓女人之手的针线制品。
而据枸杞推断,那些针线制品本是他们用来保全性命...
北堂玄心里咯噔一下。
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将女人引入人群之后所引发出来的后果,恐怕不仅仅只是骚乱这么简单了。
北堂玄停下脚步,一时陷入两难。
正犹豫间,对面的女人已是短暂地思考完了人生,歪着的脑袋也已重新摆正。
北堂玄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试图安抚道,“贺姐...”
“泥...”
“尼玛!”
北堂玄一秒都不愿意再浪费,狠狠一跺脚,便化身一道残影,朝着老龙枇杷树相反的方向奔离而去。
果不其然,就在他与女人错身之际,女人口中缓缓吐出那个“四”字。
///
北堂玄的修为高出枸杞不少,红莲摇曳由他使来更显灵动异常,迅捷无匹。
毫不夸张地说,若是他全力施为,贺姓女人只有在他屁股后面吃灰的份。
片刻后,北堂玄驻足于村子入口处的那段土坡之上,此处已是他所能想到的,距离老龙枇杷树最远的位置。
他转过身子,目视贺姓女人尾随而至。
“我知你是个苦命人...”
见其头发披散,模样凄惨,北堂玄叹了口气。
女人毫不领情,一掌拍来。
北堂玄身形一晃,闪到一侧。
“我会尽可能地留你一条性命...”
言罢,他动手解下自己的发带。
那条原本再也普通不过的发带,随之绽放出隐隐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