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诗巴丹周边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钟九音坐飞机坐得浑身不舒服,出机场时坐在行李箱上,被晏丞推着走。
机场里这个点也人来人往的,但没什么人停下来看他们,她就心安理得靠在拉杆上,像个腿脚不便的半瘫。
“饿了吗?先在这里吃点东西?”晏丞问。
“也行。我不走动,耗电量为零,倒是你需要吃点东西维持推我的体力。我请你吃那家的牛肉饼——”她指着机场二楼的牛肉饼店。
晏丞:“谢谢你这么大方。”
说是只请他吃,结果买的时候自己面前堆了两个,就给他买了一个。
“味道还挺不错。”她边吃边含糊说。
晏丞吃得慢条斯理,推过去一杯果汁:“要走路的时候电量耗尽,点餐的时候比充电桩还有劲。”
“…什么破比喻。”
她吃两口,又看向楼下匆忙来去的旅客,还有弧形玻璃墙外的夜空,幽幽叹口气。
人吃饱了就有力气搞点伤春悲秋的事了,她自言自语说:“我以前就幻想过,事业有成后每年有一到两个月的休息时间,我就用来到处走走看看风景。当时想得非常理想化,踏实的事业,满满的钱包,健康的身体,昂扬的精神,畅快的心情,到地方后肯定能高兴得对着机场门口大喊一声世界我来了…”
实际上要做到这些真是太难了,仅仅是保持精神十足和心情舒畅就已经很不容易。
晏丞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机场一楼灯火通明,外面的黑夜里也有车来车往的灯光。
“那现在达到那样的理想化生活了吗?”
“没有。”那些想象就像被咬出洞的桑叶,正常生长着却还是改变不了过去破破烂烂的事实。
“不过——”她又转回来看着晏丞,故意说,“有了个意外收获。”
以前她可没设想过自己的理想化生活中有男人的存在。
受她爸罗家成的影响,她一度对男人敬而远之,要不是脑子出问题变成了离音,她和晏丞大概也发展不起来。
“为什么是意外?”晏丞问。
“难道你觉得是必然吗?”她反问回去。
晏丞还真点头:“网上很多人分析我们的事,说我们是被无数个刚刚好的缘分绑在一起的,无论被谁阻碍,最后都会碰到一起。”
“你还看cp粉的分析?”她有点想笑,“听起来像信道的人去寺庙听了三天经一样离谱。”
然后她正面解释:“碰到一起是碰到一起,又不代表会恋爱。我那时候要是正常状态,肯定不会和你在一起。没有开始,何谈现在啊。”
“为什么?还是封晴那件事?”晏丞还非要问个清楚。
钟九音啃完一个牛肉饼,又拿出第二个,找准方位准备开啃之前,抽空回答他:“不仅仅是,你也知道我爸妈那事,就罗家成那样,我能对男人和恋爱怀有期望才怪了。”
原生家庭的影响总是如蛆附骨无处不在。这一点晏丞没什么好反驳的,抽了纸巾在她下巴那儿蹭一下。
“沾到了。”
钟九音两手捏着牛肉饼的纸袋没动,等他擦干净后才对着他抛个k。
“感谢你如此贴心的服务。等明天我妈醒来了,我一定好好跟她夸夸你。”
“还要怎么夸?你不是说阿姨已经把我当成全世界最完美的半个女婿了吗?再夸下去……”
未尽之言含在嘴里,晏丞的眼睛直视着她,彼此都懂那意思。
钟九音边啃牛肉饼边对着他眨眼,但就是不接话。
晏丞也没说什么,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自顾自笑了声。
到度假村的时候已经凌晨,钟燕女士和她外婆,还有佟卞雪夫妻俩比他们先到,早已经睡下了。
他们订的一间房,晏丞把行李推进去,和度假村的人交涉着,钟九音就跑到阳台外看夜景。
海岸的风吹来,她深呼吸一下,撑着栏杆仰脸去感受那种与众不同的凉爽。
晏丞和度假村的人交涉完了走出来,踩在架空木地板上的嘎吱声和远处海浪的轻微动静混合成一曲夜间小调,她回头,长发被吹得贴在脸颊上,有些凌乱美。
“说什么了?”
“明天七点的海狼风暴,我们得早点出发。”
海狼风暴就是超大鱼群,数量庞大的梭鱼形成龙卷风一样的阵型,潜水的人能够看着它们在自己身边游动,据说十分震撼。
钟九音点头,懒洋洋靠在栏杆上,却伸手去抓他的手,在空中晃一晃。
“说吧,你是不是在潜水环节准备了什么?”
他摇头:“没有,我们只是来放松的。”
“真的?这么漂亮的景色,这么合适的场景,还有明天特别震撼的海底世界,真的没准备?”
晏丞静静看着她,看她被徐徐夜风吹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