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李素梅和苏老二、苏老三赶着两辆驴车,驴车上放着一百斤白面粉,一百斤高粱面,一百斤黍米面,一行人出城向着清水村回去。(黍米,即玉米)
苏家十四口人,省一点的话一天就要吃二十八斤粮食,这三百斤粮食只够他们撑半个多月。
更糟糕的是,自打前两天雪灾,粮价又涨了五倍,而且粮铺还出了限购。
这次他们买面粉花了一两七钱银子,高粱面花了一两三钱银子,黍米面花了285文钱。
如果再来一次雪灾,或者涌入京城的灾民越来越多,只怕粮价还要涨,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能买到的粮食会越来越少。
还是得种地才行,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话说的是真对!
除了粮食外,驴车后面还压着二百斤米糠、麦麸。
这是买回去喂家里的母羊和这两头新买的驴的。
进城买完粮食后,李素梅见粮食和饲料都涨价,便猜测马市里贱卖牲口的小贩肯定很多,交了赶集费和苏老二、苏老三往马市走了一趟。
果不其然,原本五两银子一头驴,现在只要一两银子。
李素梅当即买了两头,并买了两个车厢套上去,用驴车拉货载人。
走之前,他们在马市花200文钱给两只驴都打了铁掌,因而耽误了回家的功夫。
三人正咬着买回来的新鲜大肉包,喝着去茶棚买的烧的滚烫的姜茶果腹,忽然,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慌忙冲出来拦住他们的驴车。
“二弟三弟,五弟妹!是我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到京城!”
这人的形容脏乱不堪,叫人不敢辨认,可她的声音三人却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拦的驴车是苏老三在赶,苏老三听见这声儿,看都不看她一眼,绕过她就要走。
金月桂看见驴车,眼睛都放光了,这会儿被苏老三绕开,她又连忙去拦苏老二赶的车,“二弟!二弟!咱们可是一家人,三弟不理我也就算了,难道你也不理我?”
苏老二嘴角抽了抽,把缰绳交给李素梅,跳下车道,“大嫂,你怎么还有脸贴上来认亲?你当初卷走咱家的钱时,想过咱们是一家人吗?”
金月桂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忽然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没天理啊!我逃荒路上跟咱家走散了,好不容易逃到京城,没想到自家人却不认我了!呜呜呜,我金月桂真是命苦啊!苏仁礼,你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吧!你走以后,你兄弟们都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丧夫的寡妇啊!”
苏老二脸色铁青,又不好动手推她,只得不停甩腿试图挣脱,“谁欺负你了?你快放开我!你好意思抱着我撒泼,我还不好意思跟你拉拉扯扯呢!放开!”
苏老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分开两人,却不想他一碰着金月桂,金月桂叫的更凶了。
眼看动静闹的越来越大,城门外巡逻的士兵也朝他们看了过来,李素梅跳下车道,“二哥三哥,让大嫂跟咱回去吧,有什么话,让她当面跟娘说。”
“弟妹?”
苏老二、苏老三几乎立马不同意,可见李素梅对他们点了点头,便也只好松口,对金月桂没好气道,“行了,上车吧!”
金月桂见好就收,笑嘻嘻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跟着李素梅上车。
那天偷了钱后,她就跟娘家村子里的村民们会和,一起往京城逃荒,一千多里的路,愣是被他们走了五个多月才到。
谁知京城严进严出,金月桂到了京城就没钱,只靠着路引,说不出一门具体的亲戚,根本落不了户。
她已经在京城外徘徊好几天了,如果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她要么沦落贱籍,要么去做乞丐。
幸好老天开眼,让她遇上了出来买过冬粮的苏老二、苏老三和李素梅。
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打定主意留在苏家,多少钱摆在她面前她也不跑了!
待会儿娘问起来,她就说是那天被抢匪吓着,和他们走散了,反正绝对不承认她卷钱甩下苏家人单独跑了的事儿。
“哎哟,弟妹啊,你这衣服真新!又厚实,穿着肯定很暖和吧?看着放了不少棉花呢。”
金月桂捧着李素梅的衣服夸赞,试图跟她套近乎。
李素梅笑了笑,将衣服扯回来擦了擦,“大嫂好眼力,咱家前不久扯了布,四嫂给咱家每个人都做了两身新衣服,一身新衣服里放了都有三四斤棉花呢,后来棉花不够,咱们又去城里买了六十斤,现在做被子用的都差不多了。”
金月桂嫉妒道,“四弟妹的手艺就是好,待会儿回去叫她也给我做两身儿!这阵子在外头,可把我冻坏了!”
李素梅没接话,问,“大嫂一个人逃来京城的?”
金月桂神色讪讪,半真半假道,“可不是?跟你们分开后我可吃了不少苦头,还差点被人抢了!幸好遇到了我娘家村子搭救,这才侥幸跟着他们来了京城。”
李素梅盯着她,“原来如此,不过大嫂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咱家逃荒的时候,一家子的钱都被人偷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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