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在外面忙这几天,是张红壮、小豆儿爷俩在家看家。
苏老太回来后,脸色发白,似有些不大舒服,去炕上躺下了。
今天是腊月初一,咬灾节,张晓兰担心娘是被什么冲撞到了,赶紧去厨房煮了鸡蛋,炸了油条,叫苏老太咬了一口,寓意咬掉灾难,消灾祛病。
苏老二、苏老五一回家就把药材搬上驴车,李素梅负责给孩子们报班的事儿,从钱匣子里数了三十两揣上,和吴春荷打包了行李,带上晏家、晏和,跟苏老二、苏老五赶驴车去林记药行,找林掌柜卖了剩下的药材,随后带着卖药材的钱去博雅书院给两个孩子报了补习班。
博雅书院的补习班本就是为贫微学子开设的,再加上董院长为人严酷,黄牛不敢拿这些名额做买卖,所以来报名的人还不少,晏家、晏和在其中竟然不是年龄最小的,还有些看上去极有文化的人,不知什么原因被博雅书院筛选了出去,不管出多少钱都不接受他们报名。
轮到晏家、晏和的时候,李素梅他们有些紧张,万幸对方没有为难,登记了二人姓名、年龄、住址后,给了二人一块牌子,让人领着他们进了博雅书院。
博雅书院不愧是全京城最大的私塾,在内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竟也占了一条街!整个书院的广场都是用光滑平整的大理石铺的,鹅卵石、青砖小道排列在一起,层次分明,规整划一。
书斋里宽敞整洁,外面交错有序的种着养眼的翠竹和腊梅,在这寒冷时节,翠竹竟也嫩绿如新,腊梅簇黄如蜜,一看便十分名贵。
空气里飘着一股清幽静心的梅香,书斋里已经有学生在上课了,便是有人走在路上,去往食堂,也是个个眼不离书,眉头紧蹙,念念有词。
浓厚的苦读氛围扑面而来,让人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吴春荷、苏老二吞了口唾沫,忍不住拍了拍晏家、晏和,“别、别紧张啊,咱们先去铺床。”
领路的小厮听了,觑了他们一眼,“读书一向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倘若他们连生活都不能自理,那来这儿读书也是浪费钱粮,不如趁早领他们回家种地,那还有些用处。”
话说的难听,但理却不糙。
吴春荷、苏老二讪讪点头,只得把行李都交给孩子们。
“哈哈哈哈!我考上啦!我考上啦!我成举人啦!”
忽然,一个装若癫狂,穿驼褐色襕衫直裰的人从补习班冲出来,逢人就惊喜叫喊,仿佛科举放榜,他考上了一样。
李素梅等人俱是一吓,小厮却只是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笑了下,“又疯一个。”
随后抬了抬手,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把那人送出去了。
苏老二睁大眼睛指着那人,“小哥,那人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考了四次没考上,疯了呗。”
小厮看他们好像头一回见这种事,便耐心解释了句,“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除了要有实力外,还得有运气,那人实力是有,但运气不行,考了四次都没中举,没上吊已经很好了。”
有实力的人多如牛毛,有运气中举的人却没几个。
晏家、晏和什么反应尚且不论,苏老二、吴春荷却已经后悔了,连忙按着两个孩子的肩膀劝慰道,“娃啊,你们能读就读,不能读就给家里来个信儿,让家里人来接你们回去,你们可千万别想不开去上吊,也别像刚才那个人直接疯了啊!”
晏家点头,牵着晏和安抚道,“叔叔婶娘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弟的,大家就送到这里吧。”
李素梅见家哥儿神色如常,没被这事儿吓到,心中也安心大半,拿了二两银子塞给他,“这钱你们先拿着用,七天后婶娘和叔叔们再来看你们,到时候不够还有。另外,包袱里放了几剂治伤寒的汤药,几瓶跌打损伤酒,几瓶安神静心的丸药,还有一瓶急救的逍遥丸,都是咱自家调配,贴了标签的,若是遇着我先前跟你们说的不舒服的病症,就对症用药,别省。吃饭之前记得洗手,出恭完也要洗手,不可因天气寒冷就不洗,七天后婶娘来检查你们,要是你俩不爱干净,把自己弄的脏脏臭臭的,婶娘就罚你们不许跟妹妹亲近!”
晏家、晏和一听这个,立即打起精神来,“知道了,婶娘!”
李素梅点点头,苏老五拉了两人到面前来,低声嘱咐道,“记着你们奶奶说的,在书院吃饭喝水不得离眼,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入口,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五叔。”
吴春荷、苏老二也赶紧嘱咐二人,“咱家虽然穷,但是咱家不惹事,也不怕事!要是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咱们也别怕,你们兄弟俩能讲理就讲理,不能讲理就直接动手!打不过还有你四叔五叔顶着呢!”
小厮听了,立即皱眉,“粗俗!书院有书院的规矩,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者,一律开除!家属不必操心了,人既送来那你们就请回吧!我送完他们去宿舍,还要去接引别的学生呢。”
吴春荷、苏老二他们被小厮很不客气的请了出去,他们只得站在门口,对晏家、晏和挥挥手,目送他们走远后,才坐上驴车回清水村。
腊月初一,不止苏家过咬灾节,城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