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谢知萱被顾凌咬着唇瓣,她听着外边的动静,将顾凌推开,小声在他耳畔处道:“你且躲起来。”
顾凌紧皱着眉头,却还是躲到了床帐之中。
谢知萱拿出一旁的火折子,点亮了灯笼走到了房门外。
院中站着已剃了胡须换上了锦服的顾渚。
顾渚见着谢知萱提着灯笼出来,望着昏暗灯光下,更显谢知萱的肌肤白皙,她的红唇好似是涂了殷红口脂,似红樱桃般诱人。
顾渚皱眉道:“你好大的胆子,外嫁女儿不经婆家应允,怎敢夜里不归府的?”
谢知萱望着顾渚道:“五爷,你今日来寻我,是来给我昨日在牢中所写的休书吗?”
顾渚沉声道:“昨日的休书我已撕了,随我回侯府。”
谢知萱呵了一声,她望着顾渚的眼眸道:“五爷先前不是一直盼着郡主答应你休了我吗?如今郡主已然答应,还请五爷再写下一封休书,好早日给陈碧玉正妻之位,也不枉费陈碧香国公府千金被发配边疆,安国公停职半年……”
顾渚皱眉道:“这一次都是碧玉的庶妹自作主张,与碧玉和安国公府无关,我既答应了母亲每逢初一十五到你房中,自然不会食言,安国公也被停职半年受了无妄之灾,你莫要再去污蔑碧玉与安国公府。”
谢知萱讽笑道:“无妄之灾?安国公若是无妄之灾,那我又算是什么?”
顾渚见谢知萱出声讽笑,满是不悦道:“今日初一,我不是去你房中了?你还有什么对碧玉不满的?
难不成你还想要真洞房不成?你也不看看你卑贱至极的身份,这一次本也就是你抛头露面惹出的灾祸,快跟我回去!”
谢知萱冷笑着道:“你瞧不起我卑贱的身份,正好我也瞧不起你的忘恩负义,我今日不会随你回侯府。”
顾渚紧皱着眉头道:“谢知萱,你该知晓你弟弟如今得进万柳书院,都是托了永嘉侯府的福,你还拿乔?今日我也是纡尊降贵前来仁元药坊寻你,你若是还不顺着台阶下,这辈子都不用想再进侯府大门。”
谢知萱声音淡然:“我本就不想再进永嘉侯府的大门。”
顾渚只以为谢知萱是心口不一,他紧皱眉头:“那最好。”
谢知萱怎会舍不得回永嘉侯府,她为了昨日写休书一事回娘家拿乔,少不得就是为了想让他答应真洞房罢了。
顾渚可不怕谢知萱不会愿意归侯府,顶多三日,谢知萱必定回到侯府内。
顾渚脸色不善地拂袖离去。
谢知萱拿着灯笼回了屋内,确定顾渚走远了之后,才点燃了油灯。
“不想再进永嘉侯府的大门?”顾凌望着点灯的谢知萱:“你日后是侯府世子夫人,怎能不想进侯府大门呢?”
谢知萱不与顾凌去谈日后,顾凌太过于天真罢了,他胡闹,太子又怎会和他一般胡闹去请赐婚圣旨?
又怎会让顾凌被世人说笑话娶婶母为妻?
顾凌道:“你这会儿都离开了侯府,何时再提和离?”
谢知萱道:“安国公府何时倒,我便何时提和离,陈碧玉屡次加害于我,我必定不能让她转正,让她两个孩子变为嫡出。”
顾凌道:“就不能先提和离吗?祖母应当也不会在你刚和离后,就允许五叔将妾侍转正的。”
谢知萱顾左右而言他道:“桃源县的水灾可是严重?”
顾凌道:“殿下已经派人去桃源县上游查看。”
谢知萱道:“那便好,今日在城隍庙之中见到那些流民好生可怜,不少人都染了病,怕是桃源县那边没能逃出来的灾民更是严重,为了保住下游勋贵的田地,视人命如草芥,唉……”
顾凌道:“我替太子殿下除勋贵,并非仅仅是因太子殿下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更因太子殿下所为乃是造福于民,长安世家关系盘根错节,互有联姻,朝堂之上勋贵之家更是门客众多,每日早朝并非是为了黎民办事,只为了自己的党羽斗争,不肃清世家勋贵,百姓不宁,朝野不安……”
谢知萱见着少年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抱负,顾凌最难能可贵的便是他生来矜贵,却从不会觉得自个儿就是高人一等,想来顾凌日后的前程不会仅仅是封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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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知萱一早便去城隍庙之中给那些流民诊脉。
到了午时便去了一趟酒楼。
谢知萱一进酒楼便发觉今日的客人要多。
许是昨日已洗清了琳琅酒楼的冤屈,又因琳琅酒楼是太子殿下所租出来的,前来的食客已是坐满。
徐毓秀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小二招待客人。
大堂临窗处,淼淼缓缓弹奏着琵琶,袅袅的婉转的声音唱起了休书叹。
众人听着袅袅带有江南软语的小调,不禁动容。
大堂食客纷纷谈论着:“这休书叹所吟的是永嘉侯府的五夫人吧?”
“应当就是五夫人了,唉,永嘉侯府太没良心,听说当年顾五爷命悬一线,若不是谢神医日夜不眠试药,怕是顾五爷早就没命了,为报恩娶了她们的女儿之后也不知善待,这一次被诬告入狱,侯府不想着帮五夫人澄清,侯府竟然还写了休书……这不是恩将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