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裳执帕拭去眼泪,起身上前,跪地低头道:“还请郡夫人救救小女,小女……真的不想步长姐的后尘。”
叶青琅打量她几眼,态度变得疏冷:“孟二小姐,我与桐君是相交颇深,也想替她对你照顾一二。”
“多谢郡夫人。”孟裳感激涕零的磕头拜谢。
叶青琅却是轻抬手淡淡道:“孟二小姐先别谢我。”
“毕竟你方才也说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一个外人,如何能逾越的去干涉孟二小姐你的婚姻之大事?”
孟裳抬起泪光盈盈的眸子,可怜又无助的看向她:“郡夫人,如果连你也不肯帮我,我……我便真没有活路了。”
她哭的凄楚,十分惹人怜惜。
叶青琅却是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先别哭,我虽不能亲自出手帮你,却能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孟裳没有惊喜,却是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明日我便送你前去那个地方,绝对是一个孟家人不敢放肆的好地方。”叶青琅笑容淡淡,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
孟裳也不敢多问,怕惹叶青琅怀疑。
便只低着头道谢:“多谢郡夫人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孟裳铭记于心。”
“孟二小姐不必客气。”叶青琅淡淡道:“明日巳时,贵府后门见。”
“好。”孟裳一副乖巧温婉模样,被婢女扶着起了身。
叶青琅没有起身送客,而是让玉芝去送人。
孟裳有些惧怕这个玉芝,怕被这精明的丫头看出端倪。
拜别叶青琅后,她便立即带人走了。
等孟裳带人走远后,谢戟天才自外做贼似的进了花厅。
叶青琅知道他来是想问什么,便在他开口前道:“表哥,你与张姐姐的婚事为重,旁的事,就暂时由我来撑着,等以后再尽数甩给你。”
“表妹,我是十八岁,不是三岁。”谢戟天很不喜欢听她这哄孩子的调调。
以前,可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哄她开心。
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她倒似一夜长大了,开始把他这个哥哥当孩子哄了。
叶青琅见他一脸郁闷,不由失笑:“表哥,我没有哄你。”
“等一切平息后,我还会是那个一心钻研医术的医痴。”
“家里上下也还是要你撑着,我也还是个要被你照顾的妹妹。”
谢戟天看着眼前的她,无力的坐在圈椅上,低头颓丧道:“我觉得我很没用,脑子不好使,武功也不好,老大不小了还是一事无成。”
“连家里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我也还是什么都帮不上,还要让你们为我的婚事操心。”
“不是的。”叶青琅起身走下去。
走到他面前,一手扶着他的肩,轻声道:“你不是无用,而是谢家功劳太盛,不能再出一个惊才绝艳的孙辈。”
谢戟天红了眼眶,握着拳头愤恨道:“为什么?我们谢家几代人都葬送在了战场,满门忠烈,从无不臣之心,为什么还要这样谨小慎微的……”
“表哥,这个问题,史书上早就告诉我们了。”叶青琅心疼自家表哥。
如果他生在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他也会像舅父他们一样建功立业。
就算不上战场,他也能科举入士,有一番作为。
可他是谢家唯一的孙子,从出生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别无选择的只能当一个纨绔子弟。
“青琅,我不想娶文张小姐了。”谢戟天痛苦的捂住了眼睛:“我娶了她,就是在害她,我不想害她,她是个好姑娘。”
“表哥,你不娶她,你又让她去嫁谁?”叶青琅没想到谢戟天会忽然生出这种想法。
“她那么好,定然会遇上比我更好的人,我不是她的良人!”谢戟天从来没有如此痛苦绝望过。
谢家在面临空前绝后的危机,他怎么可以连累人家姑娘?
叶青琅看水剑一眼,水剑立即会意出门。
当花厅房门关闭后,叶青琅双手扶着他发抖的肩膀,低声道:“表哥,我不妨告诉你,在我的梦中,靖国公府于上个月便已满门抄斩。”
“什么?”谢戟天猛然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叶青琅坐到一旁的圈椅上,深呼吸后道:“在靖国公府满门抄斩后,张文秀是以你未亡人的身份为你收尸,并与其兄长张向松一同为靖国公府翻案。”
“在靖国公府昭雪沉冤那一日,她为你殉葬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你的梦!”谢戟天惊慌失措的抓紧扶手,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张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能为了他去死,不值得啊。
叶青琅执帕拭去脸上的泪,望着他说:“这也许是梦,不是真的。但张姐姐早已思慕你的事,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谢戟天失神恍惚的坐在圈椅上,满脑子都是张文秀为他殉葬,她为他殉葬!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傻?
“张家兄妹不怕死,我也不会让你们死。”叶青琅起身向外走去。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她会以白神医的站在城楼之上,以民心对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