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嬷嬷不卑不亢的淡淡道:“贵妃娘娘本想请老夫人一同入宫,可老奴来了后,却见老夫人似偶感风寒,这便不宜入宫与贵妃娘娘一聚天伦了。”
“叶依依也是姑母的侄女,她不去吗?”叶青琅说着话,人已走到叶老夫人身边。
叶老夫人见这孩子拿起她的手腕把脉,便宽慰道:“祖母没大碍,就是贪凉冻着了,过两日就能好。”
“风寒可大可小,偏如今叶府事多,父亲又自顾不暇,朱姨娘要照料府中上下,弟弟妹妹们都还小,若连孙女也不在您身边为您侍疾,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说咱们叶府满门皆是不仁不孝之辈?”叶青琅这话说的一连叹息。
尤嬷嬷早知此行不会顺利,便温和几分笑着说:“郡夫人放宽心,不过是入宫一趟罢了,并会让您留宿。”
“是吗?”叶青琅眸光清冷的看向尤嬷嬷。
尤嬷嬷被这一眼看的竟是莫名心虚,可面上还是带笑道:“自然是真的,宫中规矩大,后妃要见娘家人,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短聚罢了。”
叶青琅面上浮现被尤嬷嬷说动的神色,语气软了几分道:“既是如此,便把依依也带上,我们姐妹好好去宫里向大姑母问安。”
尤嬷嬷闻言脸色微冷:“郡夫人,贵妃娘娘只宣见您,依依小姐要是想入宫见贵妃娘娘,只能改日再说。”
“哦,宫中规矩真多,我今日也是受教了。”叶青琅语气微凉,起身向叶老夫人跪安后,便退下去了。
“郡夫人……”尤嬷嬷见她抬脚就走,不由急了。
“嬷嬷稍等片刻,容我去更衣。”叶青琅出了门,只留一个孤高冷傲的背影给尤嬷嬷。
尤嬷嬷心下虽有谢不放心,到底还是沉住气等着。
叶老夫人在叶青琅走后,便冷下脸色道:“麻烦嬷嬷帮老身带个口信给贵妃娘娘,老身很喜欢青琅,不希望这孩子被人欺负。”
“老夫人言重了。”尤嬷嬷对叶老夫人多了几分恭敬:“贵妃娘娘是华阳郡夫人的亲姑母,骨肉至亲,怎可能不多照顾华阳郡夫人。”
“最好是如此,否则……”叶老夫人言尽于此。
其中轻重,她希望叶容华能自己掂量清楚。
尤嬷嬷本是叶府老人,入宫后,她虽没有成为贵妃娘娘宫里的掌事姑姑,但却是贵妃娘娘真正的心腹。
叶老夫人有怎样的手段,她心里很清楚。
可今日之事,贵妃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希望老夫人到时能体谅贵妃娘娘的难处吧。
……
叶青琅更衣梳妆好,便随尤嬷嬷等人出了叶府,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跟着伺候的丫环只有一个玉芝,水剑等人一个也没有再出现。
尤嬷嬷坐在一旁,若有似无的打量着这位年纪小小的华阳郡夫人。
沉着冷静,淡定从容。
哪怕明知此行凶险,她面上也不见一丝忐忑不安。
这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道行,若是在叶家男儿郎身上,叶家定然可再延续百年兴荣。
可惜,叶青琅是女子,且体弱多病,心也不在叶家。
叶青琅知道尤嬷嬷在打量她,她却不予理会,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
直到她都快昏昏欲睡了,马车才停了下来。
“郡夫人,到了。”尤嬷嬷这一路上真真知道什么是枯燥了。
这位华阳郡夫人年纪轻轻的,却死气沉沉的如个老人家,一路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当真是无趣的很。
也不怪安阳郡公会与她夫妻不睦,以至于新婚没多久便闹了和离。
这样寡淡无趣的女子,换她是男人,也不会喜欢。
叶青琅腿有些麻了。
玉芝忙蹲下为她揉腿活血。
等过了一会儿,她们主仆才慢吞吞下车。
尤嬷嬷在外等的心焦,一见她们主仆下车,忙前头带路:“郡夫人请见谅,皇宫大内规矩多,外命妇入宫,若无恩典,是不能坐步辇的。”
“嬷嬷不用刻意提醒,我昨夜刚入过宫一趟,知道规矩。”叶青琅真的很烦这个啰嗦的尤嬷嬷。
尤嬷嬷倒是又想起一件事。
听小宫女说,昨夜这位华阳郡夫人入宫时走不动道,是安阳郡公把她背到太极殿的?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说他们二人就是闹脾气,没有真的断情绝爱?
玉芝扶着自家小姐,一路上都很警惕小心。
尤嬷嬷一把年纪了,走这么远的路,也不比叶青琅这个病秧子强多少。
等终于到了贵妃娘住的昭庆殿,尤嬷嬷把人交给意欢,便赶紧下去歇息了。
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差点没累断了。
“华阳郡夫人,里面请。”意欢恭恭敬敬将人请入殿内。
叶贵妃人没有在正殿,意欢一路引着她们主仆进了后殿。
后殿里叶贵妃正在煮茶,见她来了,便淡淡道:“坐。”
叶青琅没有入座,而是向叶贵妃见一礼:“臣女,拜见贵妃娘娘。”
叶贵妃抬眸看向沉着冷静的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她身边,嗤笑一声:“都成瓮中鳖了,还端着高门贵女的姿态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