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许阿姨能不能行,她女儿青青买的对联纸已经在路上了。
“妈,今年咱家的春联就包在你身上了,写得好给你买条新丝巾。”
“我要两条,就这样成交。”
许阿姨以她的新丝巾的名义起誓,绝对能把对联写的漂亮,她精心挑选了一副。
上联:“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下联:“无功受禄一步登天。”
横批:“望崽成凤”
……
这边是“望崽成凤”,李叔家是“望父争气”。
自从李老师给李叔报二胡课,就一直在期待过年。
好歹也学了一学期,必须给他爸一个展示的机会。
李老师每天追在李叔背后,催他练二胡。
“爸,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展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你好好练,过年的时候狠狠惊艳所有人。”
李叔刷手机的动作一顿,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他,“我不去,我不会,要去你自己去。”
“你学了这么久,怎么能说不会呢?”
“你看看跟你同班的曾大爷,人家比你有天赋,还比你努力,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偷懒?”
“你学了乐器,就是要展示自己,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
李老师苦口婆心地劝他。
李叔拿被子盖住头,“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进步,因为我一直在原地踏步。”
“你还挺骄傲的,你这是学习态度有问题。”李老师被气笑了,“当时是你自己想学二胡的,我又没有强迫你,你现在不练,你是图什么呀?”
李叔坐起来,朝儿子招手:“你不懂,我当时学二胡是为了创业。”
“创业?你能创什么业?”
“等我学会了,到时候往天桥底下一坐,再戴个墨镜。”
李叔摸着胡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后来我又想了想,我都63了,干嘛这么努力,到休息的年纪了,该努力的是你。”
“躺着挺好的,咸鱼的生活妙不可言。”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是要气死我吗?”
李老师气急败坏,无力反驳,蓄力放大招:“爷爷,你看我爸,我喊他学习他不听,你快来管管他!”
老爷子提着他打折的第三根竹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你个逆子,屡教不改,是吧?”
“你要是还是这个态度,死不悔改,我今天非要用我的竹竿教你做人!”
……
学校里,林晴岚刚和远行的廖叔通过话,他出门已经十多天了,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给林晴岚和谢姨打电话报平安。
他们这里离拉萨约莫有三千多公里,廖叔目前才骑了四分之一,离目的地还有很远,过年肯定是回不来了。
林晴岚有些遗憾。
电话里传来了廖叔爽朗的笑声:“小林校长,不要担心。”
“国土之大,四海皆是家。”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六了吧?该买年货了。”
“廖叔,我跟谢姨已经在市场上了。”林晴岚大声地跟廖叔汇报她们的位置。
林晴岚很兴奋,她很久没有热热闹闹的过年了。
上年纪的人都很重视过年的传统。
前天是腊月二十四,“二十四扫房子”。
林晴岚早上7点睡醒的时候,谢姨已经把自己的屋子和走廊打扫好了,给林晴岚做了早饭,正坐在墙边剪窗花,手边放着快要完工的围巾。
林晴岚有时候都怀疑,谢姨的一天和她的二十四小时不一样,谢姨两个小时做的事情,林晴岚能忙一天,还要给自己放假歇一天恢复精力。
今天,林晴岚特意起了个大早,赶着谢姨的节奏,一起去了市场。
临近年关,市场的人明显多了,入眼都是喜庆的红色。
现在才7点,早上的风有些冷,林晴岚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捂紧了衣领,她正要问谢姨冷不冷。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带着温暖的体温传遍林晴岚的脸颊。
“这是给我的?”林晴岚惊喜地抬眸,下意识地看向谢姨,后者那双温柔的慈目里盛满了期待。
那是一条草绿与嫩黄交织的围巾,很春天的颜色。
谢姨的双手干燥而温暖,她轻手将围巾抖开,林晴岚配合着,手撑膝盖,弯下腰。
谢姨给她带上围巾,温暖瞬间将她包裹,林晴岚甚至能闻到围巾上的香皂味。
“这个颜色很衬你,像个小太阳。”谢姨整理着围巾上的褶皱,和她想的一样,小林校长很适合这个颜色。
“这是今年冬天织的第一条围巾,谢谢小林校长陪我这个老婆子过年。”
林晴岚的内心被惊喜和感动填满,她还是想纠正谢姨,不是她陪谢姨,是谢姨在陪伴她。
自从奶奶去世后,林晴岚一直都是自己过年。
团圆的除夕,她总是一个人把电视的声音放大,试图填满这个不大,但是分外冷清的房间。
所以她极力劝谢姨和廖叔寒假别搬走,她想策划一个和叔叔阿姨一起过的热闹年。
准备惊喜的人,先迎来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