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秒,立马朝火车行驶的方向蹒跚着狂奔。
“格洛丽亚!”他发出呐喊一声。
只存在窗户上的身影化去了脸上的冰雪,拔起脚步在闪烁交替的窗口狂奔,将一幅幅无关的画串联起来,有人在休息、有人在思考、有人望着窗外被一闪而过的人影吓到,她穿过一个又一个世界,用尽全力奔跑。
火车轰隆隆行驶,车厢一节节远去,火车很长,但总有尽头。
吴可非把他停在路边的车上后视镜用力掰下,边跑边朝着前方的天空甩了出去。
只见最后一节车厢的窗户上有人纵身一跃,消失在原地。
后视镜在空中旋转着自由落体,吴可非精准接住。
他捧起镜子,凌晨昏暗的天色中,几乎看不清自己的脸,画面里他身后的远处,格洛丽亚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却沉默着一语不发。
吴可非看到了镜子之中自己眼里的疑惑,好奇的人当然先开口:“我有很多问题,最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回组织?”
格洛丽亚在向他走近,依旧沉默着,表情有所变化,或许在思考如何作答。
“我试过,没成功。”
这回轮到吴可非沉默了,他们总是这样,沉默来沉默去。
吴可非慎重思考后得出结论:“你是路痴?”
“可以这么说。”看得出来格洛丽亚不想承认,“但是镜子里面断断续续的空间也要负重大责任,而且这座城市我不熟。”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理由充分。”吴可非点了点头,此前他没有考虑过这些,随后他带着镜子回到车上。
车窗里,格洛丽亚坐在副驾,轮到她问:“你怎么一瘸一拐的?”
“刚刚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吴可非回答。
格洛丽亚眨了眨眼,心里想对方是不是三岁小孩,但又想到自己没找到回组织的路,现在并非最佳的嘲讽时机,所以还是不说为妙。
“现在什么情况?”她在镜面空间游荡了好一阵子,急需更新信息。
吴可非大概简短地叙述了一会。
格洛丽亚消化,想了想:“我们有奥丁的住址?”
吴可非点头:“喻朝汐带回的信息里包括住址,她应该还在监视奥丁。”
“或许我可以去帮忙。”格洛丽亚说,“我在镜子里还是可以使用我的能力,我猜应该类似某种信息的交流,如果得到奥丁的记忆想必能够解决许多问题,且对接下来任何行动都有帮助,既然喻朝汐正好在那里,我也能够在她神谕的隐蔽下安全完成任务。”
吴可非眼前一亮,奥丁身上的确有很多疑点,他对此好奇不已,如果让格洛丽亚读取奥丁记忆,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提前掌握奥丁所有计划?
没人能想到镜子里会有个人在读取自己记忆,吴可非甚至对这一计划感到激动,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于是直接驾车前往奥丁庄园,格洛丽亚可轻易通过镜面空间潜入,与喻朝汐汇合。
·
在这里,雨是星辰流下的眼泪,路边的树上开满了云朵,透明的鲸鱼在天空中悠然游动,所有的桥都是彩虹。
陈璃画和明微坐在鲸鱼宽厚的背上。
夜空中星辰闪烁,地面上光影交织,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是触角发光的蚁群,相互之间用光传递信号。
明微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自在过,这个世界在一切规则之外,他们好像可以跟以往的所有烦恼说再见了,什么密教、什么怪物通通不重要,就当它们都不存在吧,至少陈璃画的世界里容不得一点邪恶,她有多美好这一世界就有多美好。
“明微。”
“怎么了?”他应了一声。
“没事,就是叫你一下。”陈璃画的声音少了些波澜,她又摆出那副思绪万千的模样了。
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并非第一次出现,明微始终无法猜透对方的心思。
“你在想什么?”明微真的很好奇。
陈璃画慢慢躺了下去,空中的微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她清亮的双眼望着漫天繁星,轻声开口:“我在想有些事情是不是模棱两可会好一点。”
“什么事情?”明微问。
“不能说,说出来就会坍塌到其中一种可能了。”陈璃画叹了口气。
明微歪着脑袋:“你不能勾起我的好奇心又置之不理。”
“好吧好吧明微,如果周围的一切都是梦境,我又怎么能确定你不是我梦里的一部分呢?你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躺着的陈璃画扭头看向明微。
明微感受到对方怅然的目光,不禁陷入疑思:“我是不是真实存在有区别吗?只要你想,可以制造出任何人陪在身边。”
“可是那些都是假的啊!我知道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只要你是真实的,那么这些假的东西便有存在的意义,如果连你都是假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陈璃画语气变得激动,周围的世界竟然开始片片剥落,像是颜料浓稠的油画。
明微愣住了,陈璃画的炯炯目光逼得他眼神闪躲,他鲜少见到对方这种反应,原来他的存在有这么重要吗?比这个梦一般美好的世界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