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淡淡地垂入坑底。
被草丛掩映的地方,坑底的黑衣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模样。
但能很明显察觉得出来,他的身量的确高得有些不一般。
陡然,沈玉寒目光一凝。
“去,把那具尸体带出来。”他的语气冰冷,对着身旁的手下说道,“好好查查,他到底是谁的人。”
“是。”暗卫急忙隐身,带着黑衣人的尸体闪身离开。
眼见沈玉寒的目光朝着远处看去,方清月咬了咬牙。
她腿脚还有些发软,试图站起来,却好似没站稳一般,脚下一崴,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啊!”
沈玉寒伸手,拦住方清月的腰肢,阻止她摔倒。
两个的身子顿时紧紧地贴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
方清月腰肢纤细,大氅在她身上裹得很紧,使得她身材越发曼妙。
白嫩的手臂轻轻地抵住沈玉寒坚实的胸膛,似乎是不想跟他贴得太近。
她眼睫微垂,睫毛上沾染着湿气,像是被淋湿了的狸奴。
沈玉寒喉头一动,脸上神情倒是不变:“你这是要做什么?担心黑衣人的身份被发现?”
“妾身不敢。”方清月头越发低,几乎要埋在沈玉寒的胸口。
“那你是知道这黑衣人是谁的手下?”沈玉寒的目光从方清月脸上扫过,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方清月身子一颤,半晌才艰难道:“妾身……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
亲眼见着沈秋年吩咐黑衣人,她倒不至于不清楚黑衣人的身份。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不敢说,也不能说。
沈玉寒和沈秋年毕竟是叔侄关系,她亲口说出,未免有挑拨二人关系之嫌。
这种事,即便沈玉寒不会多想,她也不能多做。
闻言,沈玉寒一双眼微微眯起,半晌才道:“该不会,这黑衣人其实同你有关?”
他心中亦有怀疑。
黑衣人好巧不巧地在他过来之时,要侵犯方清月,又恰好被他所救。
哪里来得这么巧的事情?
更何况,这样偏僻的地方,向来人迹罕至。
若非特意来此,又怎会有相遇的可能?
难不成,沈秋年来此,是提前和方清月约好的?
想到这里,沈玉寒脸上神情越发冷,上下打量着方清月的神色,想找出点蛛丝马迹。
闻言,方清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玉寒,眼底闪过一抹委屈。
“王爷是怀疑我与这黑衣人有染吗?”
她咬着嘴唇,一副倔强的模样,水眸中终究是流下两滴泪水:“我和师父来山中采药,不小心落入坑底。”
“呼救之时,我被这人发现。原以为他会下来救我,却不料是为了侵犯于我。我能与他有什么关系?!”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声音也不由得高昂起来:“奴家自被大人要了身子以来,受了多少委屈?但我自知此事是个意外,所以从未说过什么。”
“您答应要好好保护我,难道就保护好了吗?若您及时赶到,我难道能被那人占了便宜吗?”
并非想要责怪沈玉寒,毕竟当初沈玉寒中了春药,跟她滚上床,多少也有几分她的算计在内。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足以说服她,沈玉寒会怀疑她,是合情合理的。
“本王并非手眼通天,你离京这般远,我也不可能时时看顾你。”
瞧着她这幅模样,沈玉寒心中隐约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权柄滔天,从来只有别人同他服软,哪有他先低头的道理?
“那大人就要怀疑我同人勾缠吗?此人既然都能对师父下手,奸了我的身子,我还能有命在?大人也知道您并非手眼通天,或许不能第一时间救下我。如此为何还要质疑我?”
她越说越生气,只觉得一团熊熊燃起的火被死死地堵在胸口,无处抒发。
父亲被谋害,她没有哭,前世受尽折磨,她也没有流泪。
如今被沈玉寒怀疑,她终于控制不住。
方清月哭得很安静。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脸颊上滚落,最终落入衣襟消失不见。
肩膀随着抽泣而耸动,显得格外脆弱。
沈玉寒脸色越发难看,伸手想要安慰,却被方清月甩开了手。
老大夫从昏迷中醒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扶着一边的树干站起来,看着方清月低着头默默垂泪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吧?”
眼前多的这人他认得出,乃是建安王。
他大致猜到是沈玉寒救了他们,却不知方清月为何要同沈玉寒闹别扭。
只是身为方清月的师父,他自然更偏她一些。
“无事。”方清月抬手拭去眼角泪水,勉强挤出笑来,“师父,时间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日徒弟再来陪你采药。”
“好。”老大夫长长答应一声,同方清月一起往回走。
只是方清月毕竟崴了脚,刚走出去几步,脚踝处越发疼痛,让她站立不稳,又摇摇晃晃地要往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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