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洛宗淮面色一沉,低声怒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哥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
洛宗泽在皇帝百官面前,句句不离女子操守,字里行间都在抹黑洛云棠,恨不能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逼死。
何其歹毒!
其心可诛!
可又何其愚蠢!
他以为这样就能逼云棠就范?
殊不知,在外人眼中,看的是卫国公府的笑话。
若非谢策及时出言阻拦,宣扬出去,卫国公府女眷将如何自处?
身体的病痛尚不及心痛,洛宗淮面色惨白,眼底镌刻着无尽的失望和沉痛。
洛宗泽脸色阴沉,冷嘲热讽,“三弟这是在教为兄做人?”
碍于宫门口站着的禁卫军,洛宗泽忍着怒意,只是盯着洛宗淮的目光极为危险。
失策了,居然让洛宗淮活着回了京城。
一回来就在殿前搅合了这桩亲事。
以后再想算计洛云棠,可就难上加难了。
“二叔无官职在身,是如何进宫的?”洛云棠突然开口,将洛宗泽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该管的事情?”洛宗泽冷笑。
洛云棠扶住洛宗淮,不卑不亢地反击,“皇上说了,这是卫国公府的家事。”
“扶好你三叔,他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洛宗泽怒极反笑,甩袖登上马车离开。
一个病秧子、一个臭丫头,他倒要看看这二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风雪交加中,另一辆马车朝着宫门疾驰而来,又堪堪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宁安侯手脚并用地从马车内爬了下来,惶惶不安的表情中暗藏着暴怒。
没想到会遇到卫国公府的人,宁安侯骂骂咧咧道:“洛宗淮,我宁安侯府与卫国公府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何害我?”
洛宗淮将洛云棠挡在身后,直接回骂,“回家问问你的好大儿!”
说完,洛宗淮尤不解气,追着骂道:“还有,你宁安侯府是属臭不要脸的吗?倒打一耙是你们拿手的吗?你敢不敢跟我去圣上面前辩一辩?”
宁安侯一时词穷,他每日与妾室风花雪月,一个时辰前才知道自己的嫡长子差点把天捅破了。
赶紧套了马车进宫请罪,不料遇到洛宗淮这个病鬼,一时气不过才出言挑衅。
偏偏忘了,这个半死不活的病鬼,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又在翰林院历练多年,几乎吵遍天下无敌手。
宁安侯回神,闹哄哄的脑子冷静了下来,狠瞪了洛宗淮一眼,接过令牌快步走入皇宫。
等候在宫门口的洛明,这才出声,“三爷、大小姐,你们终于出来了。”
语毕,洛明将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二人毫发无伤,暗暗松了口气。
洛云棠感动道:“洛叔,让您担忧了。”
洛明是卫国公府总管,对国公府忠心耿耿。
前世,发现洛宗泽与宋衍之的勾结与阴谋后,洛明冒死前往边关通知父亲,却在途中被万箭穿心。
这一世,重新见到这些亲人,洛云棠心口如堵着棉絮,酸涩难忍。
洛宗淮只觉手臂一紧,低头一看,洛云棠扶着他的双手突然用力,轻微的颤抖自她的双手传了过来。
洛宗淮不解地轻唤了一声,“棠棠?”
洛云棠自知失态了,忙收敛外泄的情绪,浅笑着开口,“风雪渐大,三叔身子要紧,咱们先回府。”
洛宗淮对洛云棠慈爱一笑,温声道:“棠棠,跟三叔回家。”
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心口,洛云棠眼眶发酸,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小心地扶着洛宗淮坐进马车内,由洛明驾车,一同返回国公府。
洛宗淮精力有限,此番消耗过大,坐进马车就闭目养神。
洛云棠安静地坐在另一侧,将这几日与宋衍之等人的交锋在脑中复盘了一遍。
这一世,她率先破了婚嫁的局。
借由前世的记忆,以及对敌人的了解,反守为攻,让敌人陷入困境。
宋衍之与洛宗泽反应倒是极快,直接破釜沉舟将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
若在赈灾中表现良好,极有可能得到玉晋帝的青睐,确实为不错的解局手法。
不过,万事皆有例外。
宁安侯就是那个例外。
相信宁安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洛云棠抬手轻挑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冷笑。
洛宗淮稍稍睁开眼,正巧看到这一笑,心头大震。
卫国公府诗书传家,云棠是父亲洛宣一手带大的孩子,素来温雅端庄。
时隔几日再见云棠,明明是同以往一样的容貌,气势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眼前的少女,眼角眉梢裹挟着凛冽的杀意,瞬间扑灭了温润的书卷气,一身的杀气迎面而来,让人心生畏惧。
洛宗淮猛地睁大双目,这还是云棠吗?
被洛宗泽带走的这几日里,云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让她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洛宗淮渐渐重视起这件事,或许,联姻一事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