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气喘吁吁,一脸的焦急,这一路摸黑骑自行车够急的。
“这事都传到你们村去了?”
大侄子在旁边好奇的问道。
老沈重重的叹息一声:“我在家正吃饭呢,邻居跑到家里说的。你们知道外面怎么说嘛?”
“人家都说报应的爽,活该……”
“我一听就知道准是金芝你又要犯脾气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沈金芝赌气转身坐了回去。
老孙赶紧让两口子坐下。
老沈叹息一声,坐在妹妹身边:“金芝,这种事咱认命,我就不说啥了。你别再犯脾气了,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可别想不开。”
原来老沈急着跑来,就知道沈金芝要犯脾气,如果全家人没一个劝的,说不定这次真喝农药,他是来劝妹妹的。
“知道了哥,我没事,就是苦了海霞这孩子了。”
看到娘家人,沈金芝才终于说了一句软话。
一家人都不说话,这次沈金芝真是把全家人都得罪了。
舅妈搬了小凳子坐在孙海霞旁边:“海霞,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孙海霞擦了擦眼角:“不知道,应该是没了。”
“城里的大老板跟咱们村里的人不一样,人家都要个体面,你说我那俩傻弟弟,拿铁锹、粪叉把程刚赶出去,换了谁不恼火,有这么干事的吗?”
“唉……”
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人是命,一个家庭该兴旺还是该衰败,都是天定的。我回去了……”
大伯跟老爷子走了,两个侄子却没动,他们还盼着事情能有转机,只要能攀上“姐夫”这条线,他们就能去城里拿高工资了。
老孙给老沈递了支烟:“哥,抽一颗。”
老沈点着烟,坐到椅子上拍着扶手:“海霞,别气馁,听说你们也谈了一年啦,咋地没点感情呢。要不舅卖个面子,我跟你舅妈往城里跑一趟,去小程父母家看看,咋着也能争取一下。”
孙海霞犹豫片刻,摇摇头:“不用了舅,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再说了,就算我跟程刚能复合,这个家他怎么来,俩小舅子拿着粪叉撵人家,这是仇人啊,程刚又是个有脾气的,他忍不了的。”
“别妹子!”
砰砰砰!
大侄子用力拍着胸膛:“海霞,那俩二货不用搭理他们。以后我就你亲哥,大程子来了,去我家,咱是一家人,我是他亲大舅哥。”
“还有我,海霞姐,我是程刚大哥的亲小舅子,这辈子是你最亲的娘家人。”
二侄子也不含糊,坚定的表忠心。
噗通!
老二从小椅上下来,噗通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姐,我错了!再说这事也不怨我啊……”
“那你说怨谁?”
沈金芝猛的瞪了过来,厉声吼道。
吓的老二赶紧又坐回到小椅上,瞬间面无表情。
舅妈叹息一声:“金芝,服个软吧,这事……说实话,去年我听说海霞找了个二婚男朋友的时候,也很反对。”
“但此一时彼一时,小程现在跟了大老板,混的很好,这样的好亲事哪儿找去。”
沈金芝冷哼一声:“服什么软?让我给他道歉,一边玩去。女儿是我生的,农村供养出来的大学生,还愁嫁不出去吗?”
咔……
旁边孙海霞面无表情的把几只碗碟摞起来,端着出了正屋。
“老沈,咱们回去吧。”
舅妈这次跟着来,也是想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能婚事能成,亲朋好友都不吃亏。
不是有句话嘛,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你脾气再大,也只能在家里横,出去有人会看得起吗?
老沈抽完手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行,既然都这样了,大家都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老刘家那边品行我也听说过,不是个东西,小人得志更猖狂。”
“以后你们就忍让着点,穷不与富斗……唉,我们回去了。”
老沈两口子总共坐了不到十分钟,出门推着自行车走了。
沈金芝来到厨房,孙海霞正在刷锅,听到她进来,一句话都没说。
“闺女,你恨妈吗?”
沈金芝小声问道。
孙海霞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摇头:“不恨,我是您生的。当年家里没钱供我读书,你把驴卖了,每次收粮食,都是你用肩膀从山上扛下来,我感恩……”
“妈,没事,这辈子我不嫁了。在家给你养老送终,你走了,我跟你埋一块,还守住你。”
呼~
沈金芝颤抖着出了口气:“海霞,你这是要把妈,往死里逼是吗?”
孙海霞苦笑一声,继续低头刷锅:“妈,死有什么可怕的。喝农药的时候,给我留半瓶,咱娘俩一起走,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瞎说什么呢?”
厨房门外传来老孙的一声呵斥,他寒着脸走了进来,抓住沈金芝的胳膊:“走、走,回去躺会儿吧,别听丫头胡说八道。”
“老孙,你说,我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