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良家里。
有了临江楼掌柜的捧场,村长一家对阿回刮目相看,不敢再以旧的眼光来看阿回,全良也好,几个儿子也罢,全都和颜悦色与阿回敬酒,连张狗子都被请上了桌。
张狗子激动得还没有喝酒就已经满脸通红,坐在桌子上强自抑制着大快朵颐的想法:我得收着点,不能露了怯,不能给阿回哥丢脸!
其实他不知道,他的阿回哥这会亦是激动着呢。
阿回哥见过比村长更大的人物,苏轼是天上的人物就不说了,那王家兄弟、李掌柜、许吉安、周湛,哪一个在黄州的面子不比全良要大得多,但从小在村长的淫威之下,阿回对全良的畏惧是发自骨子里的。
往日高不可攀的村长,现在竟然带着笑脸跟自己敬酒,这如何让他不激动!
吃完了酒,阿回有些醉了,不敢醉醺醺的回去见苏允,便回到了家里,睡到了晚上,才起来洗澡、换衣服,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这才往黄州城城东而去。
阿回回到了大院,往苏允房中而去,苏允是个夜猫子,这个点可能正嗨着呢,不可能睡觉的。
果然,苏允正点着牛油大烛,在烛下奋笔疾书呢。
阿回悄悄过去看了看,苏允正对着一本汉书努力抄写呢。
阿回轻声道:“阿允,我回来了。”
苏允闻到了阿回身上淡淡的酒味,笑道:“怎么喝酒了?”
阿回赶紧道:“中午在村长家吃的饭,我让临江楼那边定了一桌酒席,明天我去跟李掌柜把账给结了。
不过我可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开荒的事情。”
苏允闻言倒是感兴趣起来,道:“哦,仔细说说你的思路。”
阿回赶紧道:“我想要找人开荒,只能找村里面的人,但我家在村里根本没有一点地位。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理我,就算是被我雇佣而来,他们肯定也是不会听我的指挥的,到最后反而要坏了阿允你的大事。
所以,我就想着,与其我自己去说服这些人,干脆让村长来组织这个事情。
村长在村里威望极高,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若是由他来组织,没有人敢扎刺的。”
苏允点头笑道:“继续。”
阿回受到了鼓励,声音稍微大了些道:“我为了说服村长,我做了两个事情,一是利益,二是借势。”
苏允抬头看了一下阿回,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起来,点头道:“很好,继续。”
阿回赶紧道:“阿允你说每人每天薪资一百钱,这个薪资比市面上的人工薪资要高出四十文左右。
所以,我直接给村长报了一个七十钱的价格,随后还让出了算账、发钱的权力,方便村长从中上下其手。
这是利益。
到了这里,村长有些心动,但他信不过我,正好村长拉我进去吃饭,与他妻子发生口角,我借机让人去给临江楼李掌柜送口信,定来一桌子好菜。
当我一句话便能够从最近声名鹊起的临江楼订来一桌子好酒好菜的时候,村长已经是彻底相信了我的能力。
这是借势。”
说完这些,阿回希冀地看着苏允,希望从苏允这里得到认可。
苏允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笑道:“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
阿回道:“我看你跟许东家谈过合作,也见过你与周员外的拉扯,我自己揣摩了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
苏允笑道:“卖什么关子,一口气说了。”
阿回笑道:“无论是谁,总是难逃名与利,所以,要驱使人,也须得从这两个方面入手。
阿允你有名,所以周员外与许东家都趋之若鹜,我给不了村长名,所以只能给利。
原本来说,其实给利就行了,村长其实已经是动心了,但我的名不足,村长不信任我,所以我只能借临江楼的名,当然,最终还是借的阿允你的名。
临江楼的名源自阿允你,我的身份,亦是源自阿允你。”
苏允听了阿回的话,赞叹道:“阿回你真是个聪明人,许多人一辈子都领悟不了你这个名利之说,你若是能够用好这两个字,以后你怎么着都差不到哪里去了。”
阿回笑道:“若非阿允你在我眼前用过这些,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懂的。”
苏允笑了笑道:“你的方式挺好,但还有不足的地方,一是你为了吸引村长,将记账、发钱的权力都给了他,这样他包揽了所有的大权。
他很可能会贪心不足,直接克扣农户的薪资,你以为他会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薪资,但未必会,一旦农户不满,他就会将这个锅朝你身上推。
所以,你完全可以直接挑明,请村长组织人、协助你管理人,整个工程下来,你会直接给多少钱。
但管账、发钱都得你自己来,这样子你们村里的农户就会尊敬你,害怕你。
这样子不仅在村里的权威树立起来,还减少了隐患。”
阿回幡然大悟,也有些后悔,拍了一下大腿懊恼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
苏允继续道:“去临江楼订酒席之事,你也是行险了,你怎么就知道随便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