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是关于蛇的。
住在他隔壁的老乡吴虎子下工以后,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吴虎子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小五能来这里打工,还是他推荐的。
吴虎子说,他白天挖基坑的时候,出事了。
吴虎子点烟的时候,手那么抖,抖得按不开打火机的开关。
小五帮他点了支烟,他哆哆嗦嗦的塞进嘴里,继续跟小五说。
他说,那是一条白蛇,又粗又长,比人的腰还粗,比老槐树上的藤蔓还长。
一铲子下去,地面当时就被鲜血染红了。
吴虎子吓坏了,停下挖掘机下去看的时候,居然见到原地还有一条活着的蛇!
一条带着花纹的大蛇!
大蛇怨毒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嘴里吐出鲜红色的信子。
吴虎子吓得腿都软了,幸好打桩的工人上班了,看见他站着不动便喊了一嗓子。
那蛇眯了眯眼睛,“呲溜溜”的钻走了。
吴虎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抖得更厉害了,将嘴里的烟都抖掉了。
小五安慰他,只是条牲畜,不用放在心上。
吴虎子忽然转过头,直直的看向小五。
他说:“我记得清楚极了,那条活着的蛇最后冲我眯了眯眼睛。可是蛇哪里有眼皮?它是怎么眯起眼睛的?”
小五后背发凉,心里发毛,说不出话来。
只听吴虎子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得走,我得走。那条蛇肯定盯上我了……”
第二天,吴虎子就辞职回家了。
工地里开始传,说是因为没祭天,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破了风水,这地方大凶。
剩下的那条蛇肯定会回来报复的。
包工头可不管这些,他硬是让人把铲死的那条蛇炖了,香气飘了几里远。
工地里的伙食并不好,整天都是白菜萝卜,偶尔有荤腥了也只是些肉沫子。
工人们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大块的肉了。
不只是谁先上前盛了一碗汤,紧接着工人们将那条蛇分食了。
小五舔了舔嘴唇,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可他一想到吴虎子惊恐的表情,就放弃了吃蛇的想法。
第二件事,就在昨天。
工地里的事故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哪怕一万分的小心都不能保证活过今天。
出了事的工人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那天吃了蛇肉的!
工地里人心惶惶,施工进度越来越慢。
好几个工友临走之前都劝小五,让他离开这里,哪怕回家种地也比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强。
小五犹豫了。
就在这时,董忠华怕没人干活,就将留下的人工钱每天涨了五十元。
在得知留下了能够涨工钱的时候,小五狠了狠心,决定留下。
五十,够他吃好多天的馒头和咸菜了。
他想着自己总不会运气那么差的。
他在赌命,用钱赌命。
他想到母亲将他送离村子的时候,让他不要再回来;想到父亲整日待在庄稼里,伺弄着再也长不起的秧苗。
母亲的哭声那么刺耳,父亲的脊梁那么弯曲。
他不该回去,也不敢回去。
他没有退路。
意外发生的总是猝不及防。
工地好几天没出事故了,听说是大老板求了个法器回来,镇住了大蛇。
流言渐渐平息,大家有了动力。
小五认真打灰,没注意到天色渐深,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全都回了宿舍。
冷风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风里,一声声的哀嚎。
等小五回过神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和他要好的工友都辞职了,剩下的这些和他不熟,也就没人提醒他。
小五紧了紧衣服,有些害怕。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快速的向宿舍跑去。
从干活的地方到宿舍有一段距离,却也不算太远。
往常十来分钟就能走到。
然而,今天小五却觉得这段距离那么漫长,漫长到令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停了下来,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仔细观察。
周围明明就是工地里面,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陌生呢?
这里的树那么高,一棵棵立在暗处。
它们沉默着,一言不发,像是一具具还没死透的尸体,趁着风吹过来的时候,摆动着枝干,发出低沉的叫喊。
小五咽了口唾沫,想起母亲曾对他说,走夜路的时候要小心,无论看见什么就当做没看见,顺着一条路走,不要停留,总会走到家的。
小五快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