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冉以为打翻铜盆儿的是野猫,我并没纠正她,不想在她的惊恐中再加上惊恐。
“那你……把郑莹莹怀孕的事情告诉万子轩了?”
张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惨白惨白的没了血色,“尤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万子轩问我,我……我……呜呜呜……”
张冉又哭了起来,也不知是被郑莹莹吓的,还是自己心里愧疚。
张冉正哭着,门口却传来一声口哨:“哎哟,老尤大叔真是老当益壮呀,这艳福不浅呀……”
我一回头,正看见张晓铭站在门口,戏谑的看着我。
我老脸一红,看看坐在我的床上衣服凌乱的,泪水涟涟的张冉,难怪张晓铭误会。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我挥了挥手,驱赶着张晓铭。
张冉也顾不上哭了,一看张晓铭来了,光着脚就下了地,“张晓铭,张晓铭,救救我,救救我……”
张晓铭怪异的看着我,“老尤头,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儿,你这都构成犯罪了呀……”
我懒得理他,任由张冉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翻来覆去就说那几句。张晓铭这回也看出不对来了,想推开张冉,却又不敢下重手,一时间被张冉拉扯的衣服都乱了。
“老尤,老尤,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慢悠悠的泡起茶来,假装没听见。
“哎,尤叔,尤叔,你别让她抓着我呀,又不是我干的……”
我瞪了他一眼,他顿时怂了,讨饶了好半天,我才给他解释了来龙去脉。
他的脸色铁青,一把抓住了张冉,“你真的是在A座门口烧的纸钱?”
“是呀,我都看见了。”我插嘴道。
张晓铭一下子泄了气,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躲躲闪闪的看向张冉:“我……我把钱退给你,这事儿我恐怕是帮不上忙了……”
张冉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绝望。
张晓铭看着她,里面有怜悯,有悲伤,有些复杂的、说不清的东西。
张冉愣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张晓铭还待在门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我递给他一杯茶。
他接过去喝了两口,坐在了我的椅子上:“尤叔,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区有点儿怪。”
关于这件事在我刚上班的时候就发现了,“哎呀,都是些谣言,你别太迷信了。”
“不是迷信,尤叔,我觉得万子轩最奇怪。他吃……”
张晓铭的话还没说完,万子轩就刷开了门,走了进来,张晓铭一下子闭了嘴,走的飞快。像是怕极了万子轩。
万子轩冲我礼貌的点点头,走了。
张晓铭想说什么?万子轩吃什么?
我不知道。其实到现在为止,我最怕的人除了那辆黑车里的让人记不住长相的男人外,还有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是整个小区最正常的人。好在他每个月只来这里住一次,否则我早就辞职了。
我从屋子里搬了板凳出来,看着小区萧条的门口。这时候,天彻底亮了,我看了看表,是早上五点。
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女人推着垃圾车到了门口,我给她开了门。我记得她,她就是被王丽娟抓住不放的保洁。
我出于礼貌问了一句:“没事儿了吗?”
她带着巨大的口罩,歪头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回,王丽娟咬你,还是我在帮你扒拉她……”
“哦,是你呀,谢谢了。”保洁朝我点了点头,随即没了声音。我尴尬的笑了笑,让开了门口,她推着垃圾车进了小区。
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今天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天,我困得直打哈欠,嘴张得大大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滴滴-----”鸣笛的声音响起,我才反应过来,有车来了。我赶忙进了屋里,进行例行的询问。
这是一辆黑色的车,很眼熟,让人看着很难受。
“你是……这个小区的吗?”我问道。
车里的人摇下了窗户,是一个光头的男人。他的五官奇怪极了,眉毛粗粗的,鼻子塌塌的,眼睛直直的,嘴唇红红的,脸色惨白,看起来阴冷冷的,没有人气儿。
我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看他。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不低,不明不暗,听起来有些尖锐,让我无端想起了昨天晚上张冉烧纸的时候念的那几句怪话。
他说:“不用抬竿了,我不进去了,你们这个小区太邪性。”说着,他回过头,冲副驾驶的人说道:“周天明,你进去吧。”
副驾驶的人也没说什么,径直从车上走了下来,那怪人开着黑色的车一溜烟儿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