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是多么狠心啊。
对向暖狠，对他自己更狠。
他不给自己，也不会向暖留一丝余地。
就这么要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斩断。
向暖浑身都在发抖。
她能感觉得到，陆深这一次，是真的要赶她离开。
“你让我离开，然后呢？”向暖颤声发问。
陆深表情很淡，“然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向暖茫然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然后反问陆深，“你是让我嫁给别人吗？”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说话，喉结上下滚了滚。
向暖静静的看着他，“你想好了，陆深，你已经是第二次赶我走了，这一次如果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从今以后，我可能会结婚生子，但无论怎样，我的人生，将与你再无关系。”
这番话说的残忍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向暖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好像每一次喘息都是带着血腥味。
可是她没办法。
向暖觉得，自己好像和陆深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已入穷巷，前面无路可走，还能怎么办呢。
两个人之间静默了很久。
直到男人声音沙哑的开口，“向暖，就这样吧，你陪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更加痛苦，让我更加意识到我的无力，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连给你买束花都做不到。”
陆深想，曾经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向暖面前，可是现在，他再也无能为力了。
他没办法再照顾向暖。
而他最后的慈悲，就是放她自由。
向暖似乎意识到了再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陆深身边，抱住了他。
“陆深，我讨厌你。”少女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陆深身子僵硬一瞬，他咬着牙没吭声。
“讨厌你。”
“嗯。”男人声音沙哑的可怕。
“讨厌你。”
“嗯。”
向暖的心突然有些慌乱，像是空了似的，她耐不住的又哭了，仰头去亲了一下男人的下巴。
“刚刚说的不算数。”向暖哭着说。“我最喜欢你了。”
陆深拍了拍她的背，喉咙哽了哽，最后只是说。
“你乖，听话。”
事情到了这里便尘埃落定。
向暖收拾东西准备要走了。
黎东过来了一趟，“要出院了？”
向暖闷闷的点头。
黎东知道劝不动，在心里叹气，却还是说，“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走？”向暖笑了一声，却都是悲意。
她垂了一下头，“我不和陆深一起走了。”
黎东先是一怔，而后赶紧问，“你想通了是不是？”
想通了？
向暖心里疼的要命，可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她把收拾好的一些东西交给黎东，让他先带回去。
黎东看着她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问。
向暖回到病房里，陆深正在椅子上坐着。
好像自从失去视力以后，陆深就时常这样自己一个人坐着，从前可以做的一切事情现在都与他无关了。
向暖心中一阵酸涩。
她慢步走过去，轻声道，“陆深，我要走了。”
陆深没吭声，微微点了点头。
向暖咽下哽咽，强忍着平静的开口，“一会儿奶奶会过来接你吧。”
陆深“嗯”了一声。
向暖深呼吸一口气，“你以后，也不要总在屋子里呆着，没事出去走走，晒晒阳光，对身体好。”
“好。”
“药还是要按时吃，一定要记得在饭后，你回去了，也要多吃饭，你现在瘦的厉害。”
“向暖。”陆深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家里有佣人的。”
向暖猝不及防的落下泪来。
是啊，家里面是有佣人的，他们会很好的照顾陆深，比向暖要做得好。
“是。”她声音低了一些，“我多嘴了。”
陆深一顿，随即语气慌乱了一些，“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向暖抿了抿唇。
见向暖沉默，陆深像是有些慌了，他站起来朝着向暖刚刚出声的方向走过去，却没有注意到脚下，一时不防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好向暖及时扶住他。
两个人在这一刻拥抱。
这个拥抱并不合时宜，尤其是在两个人即将分别的时候。
可谁也没有主动把另一个人推开。
被男人抱住的时候，阔别已久的薄荷味再次充斥鼻腔，将向暖团团包裹。
像烈酒一样，几乎要让向暖昏了头。
说不清最后是谁先松手，这个拥抱戛然而止，两个人分开了。
陆深摸了一下向暖的头发，“虽然我看不见……”
他顿了一下，又说，“但抱起来了时候也能感受到，你又瘦了，都摸到的骨头了。”
向暖喉咙一哽，再说不出一句话。
“你上次说小白，它不会忘了你的，它那么喜欢你。”
陆深喃喃，也不知道是在说小白还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