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汤水不足了!再加点!」
帐内有人在醉的叫唤。
「是!主人!」
铁蛋大叫了一声,狼一样的扭过头,瞪着身后的三人,
「一剑。」
艮沫握紧了拳,震诸闭上了眼,乾让点了点头。
于是铁蛋像狗一样爬进大营。
三个山里人也一声不,学着样跟在他身后爬进去。
营中的军卒将校,早喝得烂醉如泥。但凡还有能起身,能上马的,刚才也被一拨派遣出去了。
自然没人注意这四个躬身爬进来的奴仆,甚至都没人来搜一搜他们身上的剑。
有三个残疾人呢,能有啥事。
于是他们闷头爬过大营,耳边只有濒死的女人们,微弱的呼吸和呻吟。
拼命反抗的,吓到疯癫的,尖叫吵闹的,早第一轮就被挂在钩子上,吃干抹尽,只剩盘子里的人头,和狗窝边的骸骨了。
而剩下的,早已被骇到破胆,被灌到醉死,被玩到半残,一个个也只能瘫在毯子上,期待早一些迎来自己的终局。
不过铁蛋他们现在还不能动手。
一箭之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若是一路往里冲,一息也就到了帐前了。
但这帐前的一箭之地,还有狗看着。
人面犬,巨人犬,虏犬。
犬卫。
当年骠骑大将军训的犬,用的就是北方的鞑虏,自小把人训成了狗,哪怕长大了,觉醒了,长成妖魔长成孤狼,也依旧可以为我所用。
只不过这麽多年下来,纯血的虏几乎给吃得绝了种,训犬也只能用剩下那些,异族女人给戍边仙军生下来的混血了。
此时这几个正抓着吃剩的残骸啃得正香,身高三丈,体大如牛的巨人守卫,想来就是中山公,以古法训的恶犬。
此时离得很近了,可以清晰看到这些全身甲胄的犬卫,脖子上套着铁链,由于被以邪法秘药淬炼,他们身上长满鬃毛。
作为负责运输和直接把守单于大帐的亲兵,除非主人放它们猎食,否则绝不能离开主君身边。而任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野兽似的直觉,只要主人吹一声哨,就能扑上去,把猎物生撕活剥,大卸八块。
只这几个忠犬守卫在身边,中山公也能稳坐帐中,安如泰山。
不过铁蛋做的准备很足,给每个人身上都摸足了屎,把山里人的气味完全掩盖住了。
而且这会儿恶犬也吃饱喝足,有的还楼着骨头啃,有的懒懒散散,躺在大帐外休息,倒是没注意潜入的四人。
但是还得再前一点,再往前进一点才有胜算。
铁蛋很清楚,完全训好,精炼《犬形拳》,且彻底进化的鞑虏犬卫,爆发力比起正儿八经的元婴武神,也不多让。
就算中山公是个药灌起来的废物,八头犬卫有身边把守,又有谁能伤的了他。
还得近一点。
还得再近一点。
把手中剑,往往前送一点点。
「快点!磨磨蹭蹭的!」
于是铁蛋四人,便在众目之下,一路进入营帐,给那口翻滚着手足肉片的铜锅,再加些佐料,再添些汤水。
而那在帐中叫唤的年轻人,光着膀子,服了药,喝了酒,醉醺醺的。
他一手拿把血淋淋的金刀,一手里提着条刚卸下来,莲藕似的胳膊,把那条胳膊,插进汤锅里涮,涮熟了就提起来,蘸着酱汁,张嘴嗦食那些玉葱似的指尖。
他一边吃,一边斜眼看着铁蛋他们,忽然发现了什麽似的,把金刀架在震诸的脖子上,随手蹭掉刀刃上的血皮。
「我怎麽没见过你们?奴兵里有断手的?」
三人看着铁蛋。
铁蛋扭过头来,汕笑着,
「回少军主的话,速合台冲阵时被良国的弩车打碎了,乞儿也喂狗的时候给咬断的,也先是他们安达,昨晚喝上头,说好兄弟生死与共,自己拿刀割了,拦也拦不住他。」
那年轻人本就醉醺的,被铁蛋呱呱一阵吵吵,也不禁皱起眉头,似乎在用力回想有没有听过这几个人。但这些蛮虏的名字,他也一知半解,一头雾水,就仿佛听过,又仿佛没听过。
结果没想一会儿,他的眼神便恍惚着,视线散开了,原来是嗑的药力上来了,便打了个寒颤,浑浑噩噩晃悠看,丢下手里的刀子,转身就走,转回去挤进毯子里,那温暖的人堆肉床里拱着,好把身子暖一暖。
于是铁蛋收起笑容,给了众人一个眼色,一边取了个餐盘,装了具煮的稀烂的羔羊肉,又或者其他什麽肉,一边迅速把怀里的青霜泡在肉汤里,四人各抬餐盘一角,往大帐里走来。
「少军主给大将军献羊肉!」
听到铁蛋的呼唤,门口的两头巨犬抬起头,嗅了嗅鼻子,舔着嘴唇望着盘子里的肉,也没阻拦,任由他们掀开大帐,走进铺天盖地的血气中去。
于是他们就见到了那个中山公。
此人赤身裸体,开足坐塌上,怀中抱俩具开膛的残尸,枕边散一堆撕裂的断臂,脚下踏四五个揉碎的人头,腹上铺一瘫糊涂的血肉,把粉色的肠子卷在肩头,仿佛披一身绫罗仙裳,
细看去,那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