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洵受伤了,是被赵庭韫派去的人刺伤的,还好只是肩胛受伤,没有伤及性命。
半夜的客栈,并不平静,裴以洵睡得并不安稳,满头是汗的他手里紧紧握着那块古玉,梦里是姝儿泪流满面地求他带她离开南朝。
在梦中,赵庭韫还欺负姝儿,姝儿全力反抗,哭得撕心裂肺,眼里满是恐惧,但是赵庭韫并没有放过她。
脑海里邓狸姝绝望的眼神让裴以洵痛不欲生,但是在梦境中自己无能为力,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邓狸姝,却永远触碰不到。
邓狸姝悲痛的哭声回响在他的脑海,他猛地惊醒,睁开双眼看着一片寂静的黑夜,急促地喘息着。
“姝儿,你一定要等我!”他慢慢平息下来,孤寂和落寞笼罩全身,眼神空洞地望着燃烧的烛火,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裴照担心他伤口感染,半夜进来看他,就见他黯然神伤地坐在窗口吹风,连忙上前将窗户关上:“主子,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要是你垮了,如何才能救回殿下。”
裴以洵现在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裴照,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那日我明明可以奋不顾身带她离开,却要留她一个人在那里担惊受怕。”
裴照轻叹一口气:“陛下,那赵庭韫严防死守,整个皇宫戒严,将那寝宫也围得严严实实,我们那日确实是轻敌了。”
“况且这南朝是他的地盘,刺客太多,我们本就没有什么优势。依属下看,现在只有静待时机。”
裴以洵机械地抬头:“静待时机?”
裴照点点头:“陛下,那赵庭韫不会伤害殿下的,现在你要振作起来,养好身体,否则……”
裴以洵算是听进去了,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派人时刻盯着皇宫的情况。”
“是,主子放心。这里的客栈是我们自己人的地盘,还算安全,主子先安心养伤,外面就交给属下。”
裴以洵想了一夜,天明才昏昏欲睡,一觉醒来他清醒了不少,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吃药,身体慢慢恢复起来。
——
南朝皇宫
自从那夜起,邓狸姝就更加不理会赵庭韫,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厌烦无比。
赵庭韫身心俱疲,饶是谁热脸贴冷屁股时间久了也会烦,于是他决定先冷她一段时间。
邓狸姝看着气冲冲走出去的赵庭韫,将手中的花瓶扔了出去,眼看就要砸到他的脑袋上,刘澈连忙跑上前将花瓶稳稳接住:“殿下,小心摔着!”
邓狸姝烦躁地转身,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五天,邓狸姝并没有再见到赵庭韫,刘澈也不怎么见到,这让她轻松了不少。
她这几日用完晚膳都会到御花园坐一会儿,身旁跟着一堆人,那些嫔妃也不敢上前招惹她,只敢远远地看着她小声议论。
邓狸姝有时心情不好,远远见一群嫔妃议论她,就让人将她们请过来,对她们一顿冷嘲热讽,或者罚跪掌嘴。那些嫔妃甚至会当着她的面说她祸国殃民,说她魅惑皇帝。
她有气无处发泄,于是命人将一个胆大的宫妃扔湖里泡了一会儿,才命人救上来,不至于叫那人丢了性命。
这些事情可在宫中众说纷纭,连皇太后都知道,找了赵庭韫过去问话,但都被他敷衍过去了。虽然现在拉不下面子与邓狸姝和解,但是他一直是护着她的。
不过邓狸姝这一番胡闹是别有用心的,她想让前朝后宫都不满她的作为,逼赵庭韫废了自己,让自己出宫。而且,也是这些人出言不逊在先,她也没做错什么。
赵庭清远远看着她小孩子一般的胡闹,待那些宫妃落荒而逃才悠闲地打着美人扇从假山后出来。
“皇后殿下安好。”她微微福了福身子,促狭的神情,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
邓狸姝微微一笑:“长公主来了,春菊给长公主上茶,春兰去准备些点心。”
春兰春菊满脸犹豫,邓狸姝故作威严:“怎么,孤的话都不听?”
“奴婢不敢。”两人看了看身后的宫人和禁卫军,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转身离开。
长公主轻笑,漫不经心道:“皇后是北朝人?”
邓狸姝点点头:“长公主如今回了南朝,可还出去?”
两人声音不大,宫人都在亭子外,听不清楚。
长公主摇摇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髻:“皇后喜欢南朝吗?”
邓狸姝眸光闪烁,轻轻摇头:“不喜欢。”
“嘘。”长公主轻轻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眼里精光乍泄。
她抬手轻轻握上邓狸姝嫩白柔软的小手,感叹道:“皇后这皮肤真不错,是如何保养的。”
邓狸姝眼里闪过一抹关怀光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带着善意:“长公主谬赞了,多喝些牛乳,用鲜花沐浴,坚持半年。”
长公主娇笑着抽回自己枯瘦蜡黄的手:“是,皇后说的不错,孤记下了。”
邓狸姝见她笑得如此疯魔,有些不解,这人真的靠谱吗?
“殿下,茶点来了。”春兰春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长公主用了糕点和茶水,对她微微一笑,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