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冯乘满面疑惑的时候，繁夜已经移开视线，低声说：“我相信，肉体的消亡不代表真正的消失，人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陪在所爱之人的身边。”
“繁总，您今天怎么说起这个？”是怕余小姐离开吗？
“我想到了晚晚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她和我说过，肉身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精神的消亡才是。”繁夜看向车窗外逐渐出现的林立高楼，“她还相信，人有生死轮回，缘分未尽，是能在下一世再续前缘。”
繁总连跟余小姐的下一世都想到了吗？冯乘更为惊讶，“繁总……这个，这个……应该是人们对生活一种美好的期待。”
话音落下，繁夜嘴角微动，好像是在微笑。
“繁总……”冯乘内心不安，想要出言安慰。
繁夜的情绪却已经恢复正常，语气淡漠地说：“你帮安排辰星集团股东会议，我要在这几天召开临时股东视频会议，宣布未来三年集团发展战略。”
“好的繁总！”冯乘立即切入工作状态，朝气蓬勃地等待后续命令。
“你找猎头公司，让他们推荐几个ceo预备人选给我。”
“繁总，您，您打算卸任ceo吗？”
“是。”繁夜语气认真，“现在时间有限，我想尽可能多守着她。尽量每一秒都不错过。”
繁总卸任ceo，那就只是说要退居幕后，做甩手大老板了，不参与集团运营，只负责每年看营收财报了？冯乘疑惑：“那咱们辰星……”
“集团离开谁都可以运转，只不过是营收高低的问题。以辰星现在的规模，只要不连续做出重大决策失误，不盲目开辟新赛道，不出现法律问题，五到十年内都不会出现财务危机。”繁夜说，“你忘了么，之前我人格首次分裂的时候，我接受治疗，有一年没有参与公司管理，没有处理任何工作，辰星也运作良好。”
“道理是没错，可辰星是您的心血。”
“曾经它是我的心血。但现在，辰星没那么重要。”繁夜目视窗外那些接连不断，华丽高耸的一座座大厦，目光如晦暗，眼底只有一汪死寂：“我已经没有心血了。”
他的心血，早就被他自己一手毁掉了。
他的心血，从来不是固定的财富，而是无形的资产。是余未晚，但又不是全部。
他的心血是什么？
是和余未晚有关的一切，是和爱人一起生活，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
但现在，这些已经没有了。
可悲的是，在毁掉的时候，他甚至无知无觉，还为此开怀庆祝。
这是他这辈子办过最蠢的事情。
蠢的无药可救。
还能弥补吗？
他只能奢望，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多让他弥补一点。
多一点点，也好。
冯乘一直在海运公司里忙碌，按照繁总的要求，跟秘书室的人下达命令，让她们联络全国十几个海运分公司的总裁，限在一周内提交未来2年内对业务的调整方向，增收计划。
繁辰知道这件事，没有过问，而是跟着一起确定了海运公司的股东大会时间。
在这两天内，繁夜和冯乘很少接触，好像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偶尔会离开海运公司，带着张墨峰一起，消失一下午的时间。
但会在入夜之前，乘车返回医院。
余未晚的治疗已经换了方案，不再进行化疗，而是购买了美国研发，接近天价的，一针400万元的til疗法针剂。
以病人身子自身免疫系统为基础，提高病人免疫系统同时，识别病攻击癌细胞。
这个药剂也只是刚刚在美国获得了上市许可，但即便上市，该针剂仍有副作用，参加临床试验的一期病人就死了12位，二期临床试验中，仍有五名病人死亡。
医生把各项风险说的很清楚，还告诉繁夜和盛临江：“虽然有风险，但这种针剂对于肿瘤的客观缓解率，能达到百分之314。这可以延长病人生存期，根据目前的肿瘤大小判断，至少可以保证她上半年的生存期。”
繁夜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神情很是凝重。
盛临江憋不住，最先问：“你说的这个针剂，听着死亡率可不低，万一打了那个针，运气不好……”
“我们会密切检测她的各项数据，用药后，先让病人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24小时。”主治医生说，“就算是手术，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你的意思就是，不管吃药打针，还是开刀割掉，都有风险？死了就算我们倒霉？”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主治医生忙解释，“只是把这几项治疗风险告知清楚。”
“如果依然选择保守治疗，以我太太目前的况还能维持多久？”
忽然，一直沉默的繁夜开口了。
盛临江听到‘太太’这两个字，立即抬眼瞅向繁夜。
这两个字，让他听的不舒服得很。
可他也知道，繁夜在前段时间已经用了特殊渠道和晚晚办了结婚证，这里又是繁夜的地头上……刺激了繁夜这个神经病，对他，对晚晚，都没好处。
繁夜能感觉到盛临江忿忿的目光，但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