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越过越穷的底层氏民们,匈奴头人阶层可真是过得越来越滋润,大小不一的蒙古包楼,就算是入了夜依旧一片明亮,来自云中的铁挂灯高高悬挂于大厅上,照得厅里亮如白昼一般。
大厅里,一个个圆案桌星罗棋布的摆放着,也是涂抹了楚漆的上等汉货,桌子上摆满了山珍佳肴,东西方文化交汇从酒上都能看出来,云中的高度酒,中亚的葡萄酒,匈奴人自己的马奶酒同桌而饮,羊羔,驼峰,来自东北亚的羊肉稻米抓饭,这筵席的奢华程度甚至都超过了长安的列侯们。
秋日丰收,白羊梵古里这个部族中的小氏族长奢华的大宴宾客着,宾客除了几个临近的氏族族长外,还有氏族中能打的悍锐者们,足足上百号匈奴人将宽敞的氏族客厅都塞得满满的。
这些人在如今的匈奴右部中构成了相当于中世纪的骑士阶层,不过这些人也跟真正中世纪骑士一样粗鄙不文,手油乎乎的撕扯着肉蹭的胡子上脸上满是油亮,贪婪的大碗大碗往自己肚子里灌着各种酒,大厅最中央,十几个穿着龟兹金色舞娘露着白嫩的蛮腰,赤着一双双雪白的玉足,正随着洋溢的小调动人的摇曳起舞着,还看得一帮家伙兽血沸腾的狼嚎个不停。
就在这同一时间,白羊纳楼五兄弟则是蹲在狭小的羊皮帐内,吹着凉飕飕的秋风喝稀麦粥,匈奴右部在某些有心人无形的手推动中,贫富不均不知不觉间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后世刘闲那个时代,灯塔国在前面照着烨烨生辉,可真教会了刘闲不少皿煮自尤的文明之光,现在就是他摸着鹰酱头过河的时候,就在白羊梵古里庆祝丰收,营寨里一片热闹非凡的模样,忽然间,黑漆漆的草地里,阴森森的人影四面八方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就算半定居了,可是匈奴人还是习惯于游牧那种营寨,除了三层楼高巨大的毡包是土木结构的之外,外围也仅仅像游牧时候扎了一圈儿篱笆,里面包着毡包。
象征意义的大门口,俩悍锐者一边满肚子埋怨的唠着嗑,一边还明目张胆上班时间喝酒,从腰间拿下颇有仙侠气息的葫芦,往自己嘴里灌一口云中蒸馏过的高度马奶酒,这要是再凑上一盘子现在还长在北美洲的炸花生米,人生简直就美满了。
可偏偏就在这功夫,数不清的火把四面八方宛若一下子就出现了那样,看着汹涌的人群,俩悍锐者也差点吓尿了,端举着弓箭离着老远就大声叫骂了起来。
“别过来,不然放箭了!”
“都是白羊部的,阿勒木讷,你要向自己人放箭吗?”
他这话刚嚷嚷完,白羊纳楼就一副老大哥的模样,率先奔了出来,尽管还是被几千个火把给吓得挺慌的,但毕竟看到认识人了,打发身边的悍锐者回去报信儿,阿勒木讷又是那副鸡头歪脸强硬的模样,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大晚上不睡觉,你们跑梵古里千骑长门口闹什么闹,吃饱了撑的吗?赶紧滚蛋,不然千骑长以部族规矩惩罚你们!”
“部族规矩?”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就跟在热锅上又浇了热油那样,当即就着了,住着不远另一个氏,也是被挛褆盖吴找来,还颇有些德高望重的卡塔木也是怒不可遏的叫喊起来。
“按照咱们部族规矩,土地草场大家伙都有份,凭啥梵古里就把农田都给占了。”
“就是,这农田春天时候大家伙得帮忙锄地,秋天前还的帮忙割,收成应该归大家伙,我们要求分粮!”
“分粮分地!!!”
本来各家个帐一听来找氏族长老梵古里要东西,都挺害怕的,毕竟作为千骑长,部族中的长老,他在氏族里威风可是十足,尤其是这几年,不少族人欠了他的债,还经常有人还不起债被他抓去当农奴。
不过在云中陆博社,挛褆盖吴可没学啥好东西,这种情况就一句话:内个谁谁谁家都去了,又不用你出头,在后面缩着等着就行,万一真要到地了,你也能跟着分!不去可就没你份儿了!
不用当出头鸟,这几年也亲眼看到靠着封建农庄,原来差不多穷的梵古里现在富得都流油了,谁家不眼红?侥幸心理下白羊部族三分之一都成了那谁谁谁家,跟着打着火把来讨说法了。
不过来了想不参合进去几乎不可能了,前面有挛褆盖吴专门分工的人去喊话,贪婪迫切的心被勾了起来,这好几千牧民户也跟着大声叫嚷起来。几千人举着火把上下翻飞,一边叫嚷着分地的声音传出去几十里,还真是气势十足,把看门的阿勒木讷都吓毛楞了。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匈奴人可没有汉人那句杀伤力十足的呵斥话语,你要造反吗?面对好几千人龇牙咧嘴在底下含着分地,阿勒木讷也只能色厉内苒跟着扯嗓子瞎吓唬着。
“快点给老子滚,分个提莫的地,再不滚,一会儿梵古里千骑长出来,拿鞭子抽死你们!”
“梵古里千骑长也得按照咱们匈奴人的规矩办事儿!”
“阿勒木讷,你家不也一块田地没分到吗?跟着俺们,和梵古里讲清楚,你家备不住也能分一块地不是?”
非但没被他吓住,前面被挛褆盖吴特意安排的托儿反倒是喊得更欢了,而且还有人按照挛褆盖吴教会的话术,搞起了统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