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过来的东西不成样子吗?”何氏拉住想要站起身来的小叔子,冷笑着说道:“你管我们每年送过来,至少是你家那位官员一整年俸禄的十倍价值的东西叫做不成样子?”
“那又怎样?官员本就俸禄低,比不得你们做买卖来钱快。”季芸知总觉得自己的娘家人面前高人一等,她如今好歹也是官夫人,哪是娘家那些商贾能比的,“再说季家的家产本就应该有我的一份,当初我成亲时家中仅仅给我准备了三抬嫁妆,如今家中条件好些了,补偿一点给我是天经地义的事。”
“呵呵!”何氏笑出声来,“你当是你成亲已经年代久远,我记不清了呢?”
“姑姐,若是你忘记了,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下。当年是你说姑爷刚中举,晏家条件不好,又担心若是你的嫁妆抬数太多会被人笑话他,所以我们才压缩成了三抬。虽说只有三抬,但是那也是我们掏空了家底的。”
小舅母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凉意。
“一抬整整装了两万两的银票,一抬装的是给你置办的珠宝头面,一抬是你兄弟四处搜罗来的古籍、名家书画。这实打实的三抬,可以抵别人家的多少抬了?如此你是怎么能说出家中给你准备的嫁妆太少了的?”
“那又如何?你们总不能自己过着好日子,却眼看着我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吧?”季芸知挺了挺胸膛,显得更有底气。
“我们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才不愿意看着你受苦,可是你看看你是怎样子对我们的?”齐氏失望地摇了摇头,“若是你不想认我们这门亲戚了,大可以直接和我们说,我们便不再来往了就成。但是没得你这样,一边拿着我们送来的银钱挥霍,一边嫌弃我们给得少了,甚至还因此看不起我们。”
“我们愿意补贴你,是想要你在晏家更过得好、能站得稳脚跟、更有当家做主的底气、能不被人欺负了去。而不是让你拿着我们给的银钱在晏家低声下气,甚至和晏家一起作贱我们。”
“我哪有作贱你们?”季芸知矢口否认,“再说季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而我家夫君大大小小也是个朝廷命官,世人皆知商人哪有官员高贵?”
“好,你真是好得很!”连一向沉稳、话少的大舅舅季临胜也忍不下这口气,脸上虽是带着笑意,但是寒气自他周身迸发。
越是注重亲情的人,才会被亲人们的恶意伤得越深。
季芸知眼看着情况不对,赶紧对着晏姝念说了一句:“你招待好你舅舅舅母们。”
而后如同脚下生烟一般,扬长而去。
晏姝念等舅舅、舅母们平息了一下情绪后,说道:“先去看看外祖母吧!”
这些天外祖母生病了,大约是舟车劳顿的过来,又被女儿伤到了心,所以一直提不起精神,前两天更是已经到了要卧床的地步。
好在侯府的丫鬟传了信回去,那边立马安排了太医过来诊治,今日瞧着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
季老夫人知道儿子儿媳都到了,早就坐在院子中翘首以盼。
“娘!”
“娘,身子可是舒坦些了?怎的就坐在院子里?快进屋去吧!”
“娘,您这脸色怎这般难看了?可是这些人照顾不周?”
老太太听着关切的话,脸上笑开了花。
任由两个儿媳一人一边搀扶着她往里走,儿媳们顾忌着她的身体,所以步子迈得不大。
走进中堂,季家的两位儿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里头的布置,不小心两人对视,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酸和失望。
她们一年到头补贴给晏家那么些东西,虽说不求回报吧,但是也总是希望姑子能记着娘家的好。
可现在看着晏家对季家老夫人的态度,她们怎么会不心寒?那还是姑子的亲娘呢,住的地方不说要多宽敞、雅致,最起码也该精心收拾一番吧?
屋子里连个像样的摆件都见不着;放在桌案上的茶壶、茶杯也不成套,甚至还有缺口;破旧的窗棂简单用明纸糊了一下,风吹在上面“呼呼呼”的响。
她们不敢想象,若是季家遇到什么事情,请求晏家的帮助,晏家会愿意帮吗?
“娘,我们在京城置办一座宅子吧?”何氏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忍不住替婆母叫屈。
季老夫人愣了一瞬,笑着说道:“好端端的在京城置办什么宅子呢?等到念儿出嫁,我们就回江南了,这辈子啊,怕是难有机会再来京城了。”
话说完,季老夫人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就没有机会了?”何氏看着婆母伤神的模样,声音加大了些,“您就算舍得下小姑子,我就不信您还舍得下小念儿。而且这么些天,您应该也看出晏家对小念儿的态度了吧?您觉得若是念儿在侯府遇到了什么难处,晏家会出手相助吗?”
“唉!”季老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心知肚明,根本不用说出口。
“娘,就算您放心,我也是对晏家放不下心来的。小念儿在我们季家长大,那便是我们季家的孩子。我做不了她亲事的主,但是绝不能看着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既是晏家不把她当回事,那我们季家的孩子,我们自己来疼。”
何氏将晏姝念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