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雷目光微眯,等待着袁增安的答复。
郝连山不开城门,凉军没能攻进去,只能另寻他法。
手里这么多俘虏,只有一个袁增安够分量。
半个儿子去劝,郝连山应该会听吧?
这也是谢霄雷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果然,这番话让袁增安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刚刚的大吼大叫。
过了许久,袁增安才反问道:
“谢将军,只要我义父开城投降,将军保证不杀一人?”
谢霄雷微微一笑:
“一口唾沫,一颗钉!”
“好,我去。”
袁增安点了点头:
“希望将军能信守诺言!”
“一言为定!”
没人注意到,袁增安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
一排排骑军在武川城外严阵以待,雪白的战甲在夕阳的照耀下别有一番意境。
浓浓的血腥味飘扬在战场上空,让武川城内仅剩的数干守军不寒而栗。
城头上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情绪。
大军兵败,这座武川城能守几天谁也不知道,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陇州的援兵早点赶来。
就在这样死寂的氛围中,一道人影缓缓从凉军骑阵中走出,一步一个踉跄,他身上还穿着陇军的铠甲。
等到凑近城墙,大家才发现这位就是武川主将袁增安。
郝木丞的心脏狠狠跳了跳,他以为袁增安战死了,没想到是成为了凉军的俘虏,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受。
郝连山的目光紧盯着那道前进的身影,他看得出,袁增安受了很重的伤。
“嗤~”
“嗤~”
袁增安的受伤的右腿几乎是在地上拖行,没前进一步都很艰难,剧痛传遍全身。
他的腰间多了一把佩刀,那是谢霄雷给他的,既然袁增安愿意合作,那么谢霄雷就愿意给他一份军人的体面。
袁增安停在了距离城墙极近的地方,抬头几乎可以看见城头上老人略有些模糊的面庞。
“父亲!”
“扑通!”
袁增安高喝一声,随即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二字就在城头上悠悠的回荡着。
其实袁增安身为武将,最讲究上下君臣,他很少在公开场合称呼郝连山为父亲。
郝连山的面庞抖了抖,沉默了好一会才嗓音沙哑的问道:
“吾儿,来此何事?”
其实城头上很多都是聪明人,凉军愿意放袁增安这个俘虏回来,那肯定是让他来劝降的,绝无第二种可能。
“凉军,凉军让我来劝降!”
果然,袁增安的回答印证了所有人的猜想。
“呼。”
老人长出一口气,朗声喝道:
“武川,绝不降!”
远处的谢霄雷、林献等人在这一刻都冷下了脸。
郝木丞的脸皮抖了抖,他父亲这句话一出口,就决定了袁增安的生死。
凉军让你活,是让你来劝降的。
现在不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父亲说得好!”
袁增安却出人意料的吼道:
“我武川全城,皆热血儿郎!
何惧凉军兵锋!
儿子此来不是劝降,而是告诉全城将士。
我武川,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
这几个字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城头上的陇军士卒对袁增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没想到袁增安如此决绝。
一向冷血的郝连山竟然湿润了眼眶,张了张嘴:
“我的,我的好儿子啊~”
当然,这么轻的声音,袁增安是听不到了。
谢霄雷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敢耍我?”
合着这个袁增安从一开始答应他的目的就不是去劝降的,而是去激励城中守军的士气。
为将者尚不惜命,士卒们如何会不死战?
这个袁增安,骗过了所有人。
但同时,谢霄雷、边栾、林献、文龙这些个将领又对袁增安升起了一丝敬意。
不管是敌是友,有这种勇气的人值得敬佩。
“父亲!”
袁增安的朗喝声再度响彻武川城头,与此同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柄弯刀。
“儿子的命是你给的,这么多年是您养的!”
“今天,儿子把这条命还给你!”
“噗嗤!”
袁增安翻手横刀,刀锋抹过了自己的咽喉,一道血箭飙射而出。
“扑通~”
袁增安就这么跪着,脑袋低垂,死在了武川城外。
这一刻,城头上的所有陇军士卒都被震住了。
堂堂正三品的一郡主将,就这么自杀在军前了。
后方的凉军士卒同样震惊。
哪怕尘岳、褚玉成一再三令五申,说不要小觑中原士卒,但很大一部分士兵甚至将领都没把陇西军放在眼里。
这一幕就是在告诉凉军,陇西的军人也有自己的骨气。
“安弟!”
城头上的郝木丞终于没忍住,痛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