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快,动作再快点!”
数以万计的陇军步卒正在夜色中匆忙赶路,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来自陇西十万大山中的西境蛮族。
这些西蛮兵完全是轻装疾进,除了人手一把弯刀之外只携带了些许稀奇古怪的蛮族兵器,小巧轻便,实际上在陇军内部许多武将不屑于西蛮兵为伍,认为他们都是一些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士卒的战斗力就是强悍。
平日里看起来不声不响,一上了战场就是纯纯的滚刀肉,哪怕面对北凉铁骑也敢冲上去近身肉搏。
之前不管是在江南战场还是北境与常家边军肉搏,西蛮兵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旦出动往往就能杀得敌军血流成河。
跟在西蛮兵后面的则是周泽江麾下的左翊卫,同样有接近两万之众。
这些陇军几乎彻底放弃了行军的队形,要求就是一个:
快!
尽可能快的抵达泉南关城下。
荀安与周泽江两人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凝重的看着行进中的队伍,这样的队形要是在半路遭遇凉军伏击,那肯定是一触即溃。
但现在荀安只能赌,赌凉军手里再无兵力伏击他们。因为荀安大致推算过凉军的兵力,褚玉成手里应该组织不起一场大型的伏击战。
荀安眉头紧凝的看向了身后的茫茫夜色,沉声问道:
“凉军有没有追上来,阻击战打得怎么样了?”
周泽江默默回应道:
“有五干士卒阻击,凉军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追不上来了,足够我们与凉军拉开距离。
但是这五干将士只怕”
周泽江的情绪有些低沉,这五干将士基本上是九死一生了,他还派出了麾下的一名得力干将领兵,那位将军清楚自己回不来了,在临行前将自己的留在京城的老母亲托付给了周泽江。
用五干条人命去换一点时间,何其的残忍。
若是有选择,周泽江一定不会让五干将士走上这条送死的路。
荀安冷声道:
“周将军,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为将者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尤其是在陛
眼下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驰援泉南关!
这五干将士于国有大功,待战事结束,本官一定亲自向陛下为他们请功!”
荀疯子的疯劲在此刻彰显无疑。
“大人教训的是。”
周泽江振作了几分精神:
“就让我们去泉南关,与凉军决一死战!”
“嗤!”
“噗嗤!”
一杆凉矛捅进了陇军步卒的胸口,目光绝望的陇军缓缓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便再无动静。
马背上的凉骑仅仅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就再度提枪策马,赶往其他战圈。
正如周泽江与荀安两人预料的一样,他们派出的五干步卒在右骑军的马蹄前毫无胜利的机会,完全就是拿命在争取时间。
交战的一开始,陇军还能振奋军心,与凉军死命相拼,尽可能的拖住右骑军的马蹄,但随着领军的主将被关邵勇一枪捅死,陇军的军心也随之溃散。
死的死、降的降,还有许多陇军四散而逃,自己去找一条生路。
此时此刻,战场上除了尸体外就只剩下陇军的降兵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抱头跪地,不敢有丝毫异动。
关邵勇面无表情的提着长矛,指挥着士卒打扫战场,将降兵全都归拢到一起,其实这样的战斗根本无法让他提起任何兴趣。
一名偏将策马而来,跃跃欲试的说道:
“将军,这打得也不爽啊,我看时间还够,要不咱们接着追击陇军去,反正他们的大营放在这也跑不掉。”
“看把你嘚瑟的。”
关邵勇嘟囔了一声:
“褚都护的军令是接收陇军大营,转运战利品,咱们岂能抗命?
赶紧的,出发去大营!”
偏将苦笑一声,随即抱拳喝道:
“诺!”
“投石车预备!”
“放!”
“砰砰砰!”
“当当当!”
“噗嗤噗嗤”
“啊啊啊”
“大军进攻!”
“增兵三个方阵,攻击城墙!”
“杀啊!”
“防守!全部上城防守!”
“东段城墙再去几百人,快!一定要把凉军挡回去!”
泉南关的攻防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大军从半夜一直激战到天明,冲天而起的火光将京畿道一线照亮的如同白昼。
现在太阳正在缓缓升起,可笼罩泉南关城头的大火硝烟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密密麻麻的凉军攻城步卒在投石、雨箭的掩护下拼命的向城头攀登。
城头上的陇军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檑木滚石、箭雨火油从城墙倾斜而下,用尽一切手段阻击凉军。
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影从城头上坠下,那都是攻城的凉军,摔了个粉身碎骨。
当然,也有被凉军痛死的陇军坠落城头,满城都弥漫着杀气。
“快!进攻!进攻!”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