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降临,圣天城内亮起了无数的火光。
从早上议事结束之后,这座京城就陷入了一种躁动,各级衙门都动了起来。
即使是深夜,京城的大街小巷中也能看到无数人影穿行,车流涌动。
虽然被严令在家、不得出门的老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皇城大内的宫墙城头,宇文鸿儒和宇文星辰这爷孙两并肩而立,驻足远望。
第五心柔则落后爷孙两步,恭恭敬敬的侍立在身后。
光从这个三人组合就看得出,宇文一家对第五心柔的依赖有多重。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宇文星辰明明对第五心柔升起了一点点的提防但也将天下兵权托付给他的原因。
他很清楚,第五心柔是忠于宇文家的,只不过作为皇帝,对权柄过重的臣子有一种天然的戒备。
情有可原。
“咳咳~”
“咳咳~”
站在寒风中的宇文鸿儒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腰背佝偻,一大把年纪了,宇文鸿儒的身体越发的差了。
宇文星辰看向爷爷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与哀伤,爷爷既然决定了留在京城,那任何人都是劝不动的。
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
“别太难过。”
宇文鸿儒轻声细语的说道:
“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哪还能江南江北的来回折腾,就算辛辛苦苦的去了南陇,也活不了几天,何必呢。”
宇文鸿儒活了这么久,活得很透彻,与其再去江南折腾一圈,不如就留在京城,享受最后的时光。
身穿龙袍的皇帝陛下微微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宇文鸿儒自顾自的说道:
“细细想来,爷爷入京快四十个年头了,历经四世皇帝,见了太多的大风大浪。
爷爷我看着周朝一步步的走向灭亡,又见证了我陇西宇文一族的崛起,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子坐上皇位,这辈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雪深沉、常瀚棠、赵恪行,这些老家伙们一个个的都走了,爷爷一个人独留人世,这种孤单,你们年轻人还体会不来啊~”
宇文鸿儒苍老的目光中满是怅然,他似乎又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与那些老对手在朝堂上斗智斗勇,步步为营。
那段岁月虽然充满危险,但却让宇文鸿儒十分享受。
一晃几十年过去,老对手们都走了,放眼天下,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
老人逐渐寂寞~
宇文星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替爷爷把披在身上的大衣往上拉了拉。
“心柔~”
宇文鸿儒轻轻的唤了一声。
“臣在~”
第五心柔迅速迈前一步。
宇文鸿儒平静的说道:
“于公,你是陇朝的臣,但是于私,你和星辰是一起长大的,是最要好的朋友。
从今以后,陇朝就仰仗星辰和你了。
星辰,你以后遇事不决要多问问心柔,那些陇西门阀的族长们年纪大了,不一定中用了。
明白吗?”
短短的几句话体现出了老人对第五心柔的信任。
第五心柔躬身行礼道:
“臣定竭尽全力,辅佐陛下!一统中原!”
宇文鸿儒喃喃道:
“累了~该走了。”
宇文星辰轻轻一挥手:
“心柔,替朕送送爷爷。”
“诺!”
……
载着宇文鸿儒和第五心柔的车驾缓缓驶离皇城,驻足城头的宇文星辰满脸低沉,为了陇朝的建立,爷爷付出的太多。
一名近侍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躬身道:
“陛下,荀大人到了。”
“叫过来吧~”
“诺~”
随即荀安就跟着近侍步履匆匆的走上了城头:
“臣荀安,参见陛下!”
“免礼吧。”
“谢陛下!”
荀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该聊的白天不是都聊了吗,这时候陛下还召见自己做什么?
宇文星辰平静的说道:
“西蛮兵的残部,还有右千牛卫两万兵马朕都给你留下来了。
大战中逃回来的轻重伤员也都留在京城,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三万多人,这些兵马就都交给你了。”
“臣明白。”
荀安应了一声。
大军南迁,那些轻重伤员带着就是个巨大的累赘,只能留在京城。
宇文星辰沉声道:
“朕召见你是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第一件事,京城肯定是要守的,阻击凉军为大军南迁争取时间是头等大事。
但是朕不希望看到你死在京城,所以,在最后时刻你可以想办法撤离京城,前往江南,朕不会怪你。
你是朕看中的大才,以后的陇朝需要你出力,你不能死。”
荀安的眼眶中带着一丝湿润,躬身道:
“臣谢陛下信任,定会见机行事。”
“还有一件事。”
宇文星辰的目光逐渐变得冷漠:
“京城人口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