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老大人,好久不见了~”
“是啊,凉王爷,一别多年呐。”
寂静幽深的房屋内,尘岳和宇文鸿儒两人再度相见,四目对视,感慨万千,给人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前朝皇帝亲政,凉王入京朝拜的那一次,再见面已经物是人非。
“老了,走不动了,就不给王爷泡茶了。”
宇文鸿儒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泛起了些许笑容道:
“凉王自便即可。”
宇文鸿儒这古波不惊的神态就像是在款待自己的老友,明明他比尘岳大了好几十岁。
尘岳嘴角微翘:
“老大人掌控朝政这么多年,可一点也不老。
那些以为你老的人怕是全都死了。”
“呵呵。”
老人笑了笑,直勾勾的看着尘岳的眼眸道:
“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王爷刚刚崭露头角,奉命南下平叛。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凉字军旗已经插满江北,王爷大才啊~
你这等人物,要是生在我宇文家该多好。”
抛开立场不谈,宇文鸿儒确实十分欣赏尘岳的才干。
尘岳面无表情的说道:
“本不愿起兵戈,还不是被你们陇西一脉逼的。
若你们不造反、不谋朝篡位,何至如此结局?
”
当初宇文一族谋反,血洗京城,那一夜尘岳刻骨铭心,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凉陇双方再也没有任何和解的机会。
宇文鸿儒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声道:
“为了家族的千秋伟业,为了陇西的鼎盛,放手一搏有何不可?
再说了,那个周朝早已病入膏肓,有何值得留恋的?”
在宇文鸿儒的眼里,这个皇位让宇文家来坐要比周家坐好得多。
周朝几代皇帝都碌碌无为,别说开疆拓土了,就连朝堂都把持不住,这样的皇帝要之何用?
“你们这个皇帝做的就好了?”
尘岳反问道:
“对内,连年战火,民不聊生,对外割地求和,卑躬屈膝。
在你们的眼里哪里有天下苍生,平民百姓,只有那把龙椅!
你们在争夺皇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北境正有百万燕军压境,江山倾覆只在朝夕,多少凉地男儿血洒疆场,多少边军亡灵埋骨荒野!
皇帝?可笑。
你们也配!”
尘岳越说火越大,丝毫没给宇文鸿儒任何颜面,在他看来,宇文一族行事太过虚伪。
他们在中原争权夺利,尘岳管不着,可是外敌入侵之际都不能齐心协力,那就是不可原谅的了。
宇文
鸿儒微微愣了一下,或许有太多年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神。
不过老人没有动怒,只是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
“凉军血战边关,击退燕兵,老夫佩服,王爷当得起英雄二字。
但我们立场不同,角度不同。
与我们而言,稳住中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北境,我们管不了,也无力发兵去管。”
在这一点上宇文鸿儒倒是极为坦然,他们的重心自始至终都在中原,北境的战事是那么的遥远。
让他们举兵与燕人死拼,无异于天方夜谭。
“哼。”
尘岳冷哼一声:“所以让你们坐这个皇位,天下百姓怎会有安生日子过?”
“成王败寇罢了,多说无益。”
老人凄惨一笑:
“只是有些不甘心啊,费劲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大陇江山,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崩塌。
唉~”
“咳咳~”
“咳咳~”
宇文鸿儒边说边咳,身子骨似乎很是虚弱。
仗既然已经打赢了,尘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
“你为何不走?”
宇文星辰、朝廷六部都走了,宇文鸿儒只要想走就一定能走,他难道不知道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吗?
他一定知
道。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折腾什么?”
宇文鸿儒抬起浑浊的目光怔怔的看向远方:
“我来这座京城,几十年了,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是我第二个家。
人老了,不想死在异乡,既然陇西回不去,就死在京城吧~
咳咳。”
“对了,陇西怎么样了?”
这些天来宇文鸿儒足不出户,外面的消息不闻不问,荀安也刻意藏下了陇西失陷的消息,他想让老人走的安心一点。
但宇文鸿儒还是放不下陇西啊。
尘岳犹豫了一下,才平静的说道:
“我凉军水淹长陵渡,浮尸满江,以后再也没有陇西门阀了。
你儿子也……”
听到这个消息,老人的身影越发佝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在这一刻尽数浮现。
偌大的宇文家、偌大的陇西门阀,就这么没了。
“咳咳,咳咳咳~”
宇文鸿儒又开始了剧烈的咳嗽,这一次甚至咳出了血迹,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尘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