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城东巷的一座府衙门前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大书:“京城织造司”五个大字。
织造司不仅负责制造各级官吏的官袍,还有负责宫中太监、婢女、后宫人等的一应服饰,说起来也是个忙碌衙门。
此刻府门前站着好些人,全都是织造司的官吏,陇州南迁是不假,但是带走的基本上都是六部的重臣,这种小衙门的官吏则被他们留下来自生自灭了。
说白了陇军渡江的船只有限,又是大军又是豪门权贵的,哪可能带走所有人。所以当凉军入城的时候,这些前朝的官吏是最慌的,生怕就一名呜呼了。
但凉军没有对这些小官小吏举起屠刀,依旧让他们官任原职,好好做事。
眼下京城最重要的就是稳定,稳住民心人心,这些前朝的官员也需要好好任用,因为不可能所有官吏都从凉地抽调。
“哒哒哒~”
随着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一连串的白马骑军出现在了街巷的尽头,站在门口迎候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神色紧张万分。
白马黑甲,就连这些久居京城的文官都知道这是凉王亲卫白马义从,骑军一出现,他们就觉得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参见王爷!”
一道人影翻身下马,这些官吏纷纷跪伏在地齐声高喝,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就惹得这些士卒大开杀戒。
这位除了凉王尘岳还能有谁?
“免礼吧~”
尘岳轻轻一抬手,神色平静的看向了门口的牌匾。
“京城织造局”,这地方几年前他来过一次,当时是为了量身定做凉王蟒袍。
这一次,做的是龙袍~
尘岳驻足不动,其他人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安静的等待着凉王发话。
“入府吧。”
尘岳率先迈开了脚步:“时间不多,咱们直奔主题。”
“诺!”
其他人紧随其后,步履匆匆。
片刻之后,尘岳就出现在了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内室,双手侧举,织造司那位年过半百的司丞正在小心翼翼的给尘岳量着尺寸。
周围还站着一排婢女,全都是些年轻貌美的,一个个低着头,绷着神经,随时准备上前伺候。
皇帝的龙袍,但凡出了半点差错,整个织造司的人都得掉脑袋,谁敢马虎?
尘岳看着面前两鬓微白的司丞轻声道:
“时隔多年,今天又得麻烦詹司丞了。”
正在忙碌的男子目光一颤:
“原来王爷还记得下官?”
织造司司丞詹凌秀,当初尘岳来做蟒袍的时候也是他亲自陪同,说起来也是位熟人。但是詹玲秀没有聊到尘岳记性这么好,仅仅见过一次就记到了今天。
皇帝换了一位又一位,但这位詹大人倒好,一直在京城,看着新朝换旧朝。说一句题外话,宇文星辰身上那件龙袍也是他做的。
“记得,如何不记得。”
尘岳微微一笑:
“大人做的蟒袍还在呢,穿了这么多年,很合身,詹大人的手艺就是好啊~”
“多谢王爷夸奖~”
詹凌秀略有激动,内心也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天下大势就风云变幻,先是周朝到陇朝,现在陇朝又没了~
尤其是尘岳,当初帮尘岳做蟒袍的时候他就很震惊,一个出身边关的穷苦人竟然能受封异姓王,哪知道现在又给人家做龙袍了。
尘岳随意的聊起了家常:
“大军入京,这些天城里不安稳,家里人都还好吗?”
“托王爷洪福,家人都好。”
詹玲秀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大军入城之后军纪严明,城中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骚乱。”
“那就好~”
尘岳嘴角一翘道:
“詹大人怎么没带着家人一起去江南?”
詹凌秀下意识的回答道:
“陛下只看重六部官员,我们这些小官小吏的死活哪有人管……”
话刚说到一半,詹凌秀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翻身跪倒连连磕头:
“下官,下官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请王爷饶命啊!”
陇朝都南迁了,宇文星辰也跑了,詹凌秀还下意识的称呼宇文星辰为陛下,这换做谁估计都会不悦,严重点就得抄家杀头。
“哈哈哈~”
尘岳大笑出声:
“詹大人无需紧张,这有什么的,何罪之有?”
詹凌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个嘴巴子。
尘岳看着屋中那一卷卷金黄色的布匹,喃喃道:
“不管谁坐皇帝,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好皇帝~
老百姓图的不就是一个太平吗?”
“王爷说的对。”
詹凌秀鼻尖泛酸道:
“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太苦了,过得惨啊。”
詹凌秀真是有感而发,别看他名义上是正四品的官员,有时候就连他和他的家人也得饿肚子。
为什么?
因为陇朝自从建立以后就连年征战,打仗吗,前线总需要粮食,朝廷不仅给老百姓家中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