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至黄昏,太阳渐渐落山。 天狼平原上,战斗已经结束,双方士卒与战马的尸体到处都是,触目惊心,一面面三族的军旗无力的躺在血水之中。 而那面被项翦插入地中的北凉边军旗帜依旧屹立不倒。 北凉士卒们正在打扫战场,来来往往的人影衣袍上都沾着鲜血,面色冷漠,时不时的给重伤未死的蛮子补上一刀。 距离战场颇远处,有着百余骑策马狂奔,为首一人便是鞑靼部大汗马尔哈的儿子也先。 在骑战中零零散散的逃走了一些三族骑军,而也先在父亲身死之后历经艰险才从右骑军的包围中逃了出来。 身后的这百十名骑军是也先仅剩的护卫了。 策马奔驰中的也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场,死死的咬住干裂的嘴唇,眼中有着些许泪水。 良久之后,也先头也不回的背驰而去,不见踪影。 一辆简易的木平板车上,拉着郎毅和史天恭两位老将军,步文山和谢霄雷陪在一旁。 史天恭的伤势倒还好,但是郎毅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有点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眼皮聋拉着。 尘岳策马而立,站在木板车边上握住郎毅的手,满眼心疼的说道:“两位老将军,我尘岳来迟了!” “咳咳!”郎毅咳嗽了几声,强撑着眼皮说道:“将军,再来晚两步,我们两老骨头就看不到您咯!” 两位老将军的衣袍上尽是鲜血,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了,但是见到尘岳到来,依旧是坚持晃了晃手臂。 史天恭带着些歉意说道:“尘将军,我两老家伙擅自调动士卒,罪该万死,还请侯爷责罚!” 郎毅也点了点头:“请侯爷责罚!” 尘岳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朝着两位老者咧了咧嘴:“两位老将军言重了,此战能歼灭三万游骑,全靠几位将军与六千葫芦营士卒兄弟用命,死战不退,当居首功!” 郎毅的眼角突然滚落出一滴泪水。 这位两鬓皆白的老将军出发时决心赴死,在尸山血海中都没有过丝毫退缩,此刻活了下来却满脸悲伤。 “我数千边军,都是好儿郎啊!尘将军,葫芦营士卒没给您丢人吧!”史天恭颤抖着声音说道。 尘岳坦然一笑:“当为我边军楷模!” “有尘将军这句话,战死的兄弟们就能安心了!”郎毅哽咽着道。 “好了,两位老将军,快去治伤吧!”尘岳拍了拍两名老人的肩膀,随即挥了挥手就有步文山和谢霄雷亲自护送着马车直奔天狼关。 看着两位老将远去的身影,尘岳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两位老将军真是典型的北凉道将领脾气,宁愿一死也要争口气,绝不能被人看扁。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人影出现在了尘岳身旁,正是史天恭的孙子史宏! “拜见将军!”史宏一边行礼,一边有些担忧的看向远去的马车。 尘岳看着这位性格大变的将门子弟,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准你告假一天,陪陪你爷爷!” “谢将军!”史宏大喜过望,一骑狂奔而去,去追赶那远方的马车。 战场的某处,王灵甫正带着所剩的一千五百余兄弟们默默的清理着战场,这一千五百余人也是人人负伤,依旧在咬着牙搜寻同袍的尸体。 不一会,几道人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为首一人黑甲红袍,面目坚毅。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看着这位一身黑甲的北凉侯。 尘岳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朗声道:“诸位兄弟们!你们皆乃为我边军楷模!请受尘岳一拜!” 尘岳双手抱拳,深深弯腰。 “请受我等一拜!”尘岳身侧的王如松、钱子默和肖尚文也同时躬身。 刹那间那幸存的一千五百余士卒就有些绷不住了,面色激动,眼眶通红。 尘岳起身大喝:“原葫芦营战死士卒,皆入我北凉英雄冢,受百姓祭奠!从今日起,原葫芦营将士自校尉王灵甫以下一千五百余人皆入大凉龙骑!战场之上,只闻我北凉边军之声声不退!” 一旁的大凉龙骑主将钱子默向前一步,朗声道:“今日我龙骑再得悍勇,日后沙场征伐,我北凉男儿同生共死!” 王灵甫身形一颤,抽刀怒吼: “北凉边军!” “不退!” 一阵怒喝响起,千柄带血弯刀直指苍穹! 满场肃穆,数万大凉龙骑及右骑军士卒都为抽刀怒吼的千余同袍行注目礼,眼光中满是敬重! 死战不退卒,皆为银甲郎!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