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宇文府。 “刺啦~刺啦~” 老太傅宇文鸿儒裹着一件厚厚的裘绒大袄缩在太师椅上,脑袋上还戴着一顶绒帽,整个人乍一看很是臃肿。 屋中摆着四五个暖炉,里面的火苗噼啪作响,阵阵暖气从屋中升腾而起。 时值寒冬,大雪都下了几场,屋外已经冷风瑟瑟,几乎滴水成冰,屋内却颇为暖和。 “到底是老了啊,不中用了,这么暖的屋子里还要穿这么多。”白发苍苍的宇文鸿儒将衣襟往脖子里招了招。 就这个颤颤巍巍,行将就木的老人,愣是让满朝的大臣不敢小觑半分。 “父亲,要不让下人来再添点炉火?”宇文成化在一旁有些关切的问道。 “不用了,火烧的再旺,这寒意依旧能刺进骨子里。”宇文鸿儒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陇西道有消息传来吗?” 宇文成化点了点头道:“星辰来信说陇西一切都好,他在第一时间就阻断了所有入境通道,流民寸步不得入内。 陇西五州之地只出现了些许病患,这些患病也都被清理干净了,现在陇西的局势很稳定,出不了什么乱子。” “星辰做事还是让我放心啊。”宇文鸿儒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打算今年让他入京的,可惜了。” 很明显,这突如其来的瘟疫打乱了宇文家的一些部署。 “老二不争气啊,皓儿但凡能有星辰一半懂事,也能给我们分担不少压力了。”宇文成化叹气道。 “还不是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给惯的,也不能全怪他。”宇文鸿儒苦笑一声: “自己这辈子吃了些苦头,在官场上走了太多弯路,就不见不得小的受苦受难了,其实这是害了他啊,当初就应该狠心也把他丢到陇西去历练。” 宇文成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诧异,他还是很少听到从父亲嘴里会说出这种自责的话。 “可是父亲,这尘岳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大庭观众之下打了我宇文家的脸面啊。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敢正面挑衅我宇文家威严的。就算是太后也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打我们家的人!” 在宇文成化看来尘岳这么做是打破了官场的一些忌讳,往常各派之间虽然在背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但是在明面上还算保持着一些和气,最起码没有这么直白的撕破脸。 可尘岳这次当众打了宇文家的脸,可以说将百年世家的面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那个上官家也趁机跳出来踩了两脚,现在宇文星辰听到尘岳这个名字就恨的牙痒痒。 半躺在黄木雕花椅上的宇文鸿儒眼中出现了一丝阴霾,冷声道:“要是丢这么点脸面就让我们沉不住气,那我宇文一脉凭什么能屹立至今? 说到底,是皓儿给了尘岳打我们脸的借口,得亏是众目睽睽,要是私底下,我怕皓儿就回不来了。 尘岳此人,要比我们想象的心狠的多。星辰做得对,没有当场和尘岳翻脸,能屈能伸才是合格的家族掌舵者,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宇文成化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父亲教训的是,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一下皓儿!” “这一年就让他在京兆尹好好待着吧,可给我看好你这个儿子,别再惹出什么祸事来!我们宇文家的百年大计就看这几年了!”宇文鸿儒的口气有些严厉。 从宇文皓被宇文星辰送回京城后,就被丢到京兆尹府去当个芝麻小官了,还挨了宇文鸿儒的好一顿训斥。 原本打算给他升个五品官当当,可出了这么档子事,就算宇文家也没脸皮给他升官了,那太后**可都在等着看笑话呢。 “父亲放心,这小子再惹事我直接把他送回陇西!”宇文成化沉声道。 “好了,不说这混小子了。”宇文鸿儒脸皮微微一抖,往手心里哈了一丝热气道:“各地的疫情怎么样了,说来听听。” 这两年宇文鸿儒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渐渐的成为一种半赋闲的状态,朝中的事基本上都靠宇文成化来传达。 宇文成化不声不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奏折,轻声说道:“ 目前受灾最严重的就是泰安道了,据统计,泰安道死于瘟疫之民已经多达十余万,许多村子荒无人烟。 另外江南有八道、江北有七道灾情较为严峻,病死者都达万人以上,就连青州、扬州等繁华州府也被波及。除此之外其余各州郡略微好一些,瘟疫没有大规模扩散。 但受疫情影响,百姓流亡者多,粮食产量大幅度减少,江南江北往来运输十分不便,导致各地的灾民数量都在急剧上升……” 全国各地大概的灾情从宇文成化的嘴里接二连三的蹦了出来,宇文鸿儒老眼微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