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城内的一处营门外挤满了不少士卒,几十人列成一排,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看向前方,目光炯炯。 那里正有一位身穿绿色官服的小吏在统计名册,他的身旁还摆着一只木箱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看似简陋的木箱子上,就像饿狼看见了羊羔。 虽然在帐外,寒风瑟瑟,吹得大家脑袋瓜子发麻,但是一众士卒的脸上明显洋溢着喜悦之情。 因为他们期盼了许久的军饷终于到了。 今天就是发钱的日子! 这里是杂号军的军营,什么是杂号军?其实就是为了这次平叛,强行征召来的壮丁组成的军队。 驻守在昌城一线的十余万军马虽然都归于宇文成化指挥,但其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第一等自然就是宇文成化从京城带过来的京畿驻军了,放在中原之地那是妥妥的精锐,几乎从不拿正眼看这些杂号军。 第二等是从各州郡调来的驻军,这些人原来就是当兵的,虽然没打过什么仗,但最起码听得懂号令,多多少少经历过一番操练。而且这些人都是跟着各自州郡的主将来的,算是有山头的。 第三等就是这些杂号军了,可能只是大军在行军途中半路抓的,又或者是各州临时征召的,说白了就和对面的叛军一样,都是泥腿子,没人疼,没人爱。 三等军卒的战斗力虽然各不一样,但不管是哪一等士卒,都要拿军饷不是,否则谁还替你卖命。 上官泰清到来之后,军营里总算是有钱发拖欠了几个月的军饷了。 最前方的军需吏看完了名册,便在几百双饿狼般的目光中开始了长篇大论。 无非是要为国征战、效命疆场、皇恩浩荡云云。 他面前的这些士卒们早就听得耳朵生茧子了,但想着马上就要拿到钱了,一个个都强忍住了一巴掌拍死这个军需吏的冲动。 只盼着早点拿到钱寄回家,给家里人吃穿用度。 终于,军需吏念叨完了,拿起名册开始了发饷。 “王小二,一百文!” “张黑牛,八十文!” “李二斗,一百二十文!” …… 念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士卒走上前去领军饷,铜钱被细绳串成一串,掂一掂还挺重实。 但是这些士卒脸上刚刚那些喜悦、兴奋的表情逐渐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疑惑、不满和一丝愤怒。 终于有一人开口问道:“官爷,这军饷不对吧?答应发给我们的可不止这么多。” “就是,少了好多~” “对啊,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一百文,都不够家里人吃饭的。” 有一人开头,顿时就响起了一阵阵附和的声音,显然所有人拿到手里的钱都是少的。 “哎哎哎!吵什么吵什么!”仟仟尛説 穿着官服的军需吏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开口道: “朝廷就给了这么多银子,给多少你们就拿着,怎么?不想要就还给本官放回来!” 在军需吏说话的同时,他身侧的几名身披铠甲的士卒同时面色不善的瞪了一眼这些杂号军,还带着威胁意味的举了举手里的长枪。 看来这位军需吏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特地带了几名精锐士卒过来撑腰。 这些杂号军往常可是胆子小的很,根本不敢直视这些京城来的精锐大军。 果然,这一招还是有点用的,刚刚哄闹的士兵们顿时面面相觑,咬着牙闭上了嘴巴,但是一个个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哼,这还差不多。”军需吏冷哼一声,又开始发起了军饷。 然而还没念出几个名字,就又有人叫嚷了起来: “什么?一百二十文?这么几个铜板够干嘛的?连养活自己都不够!” “啪!” 军需吏不耐烦的猛得一拍桌子,喝道:“哪那么多废话!要就拿,不要就滚蛋!再罗里吧嗦,小心割了你的舌头!混账东西!” 这一番话可不得了,让刚刚说话的那位士兵更加愤怒了,脸色涨红的吼道: “老子进了军伍半年,就发了一百来个铜板!家里的老婆孩子都要饿死了,我还怕你割我舌头?大不了就拉着你一起死!” 一颗火星点燃了一堆干柴,刚刚忍住心里怒火的军卒们再次吵了起来。 “就是!入军的时候说好了的,告诉我们每天能吃饱,一个月三百文,现在辛辛苦苦打了半年!死了那么多人,就给一百文,打发要饭的吗?” “我们村子出来了十七个,死了八个残了三个,每个人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