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在了平顶关的城头上。 满目硝烟、狼烟滚滚,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时值三月,本该是风和日丽的春景,现在却成了惨烈的战场。 遍插城头的军旗全部换成了那一个大大的“凉”字,一批又一批黑甲士卒正在迈步入城。 整整一夜的激战,平顶关的战事终于宣告完结,自然是以陇军的大败亏输而告终。 满城的百姓此刻都忐忑不安的躲在家中,生怕凉军会做出什么屠城之举,毕竟昨天彻夜未停的喊杀声让所有人都心生畏惧。 但主将王如松并没有在庆祝胜利,而是来到了靠近北城门的一座校场中央。 占地不算广的校场周边挤满了人影,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淡淡的哀伤,有些汉子的眼眶都已经红了。 校场正中间摆放着一具具尸体,覆以白布。 围在校场周围的人几乎都是破城营的士卒,许多人的身上还随意的绑着绷带。 他们都是刚刚在战场上撤下来的,铠甲上沾染着凝固不久的血迹。 场中躺着的这些人就是他们的同袍,就在两天前,他们还在互相开着玩笑,没事讲两个荤段子。 现在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破城营主将罗浮正在将一块块木牌放在尸体上,木牌上刻着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很多人的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甚至缺胳膊少腿,只能靠这些木牌来辨别身份。 王如松站在场边,默然不语,这一幕在开战之前他就猜到了。 但是这仗,必须打,也必须赢! 他是主将,没得选,不然就得死更多的人。 岳展鹏在王如松的耳边轻声说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入城的两百死士,战死一百八十七人,连罗浮在内,只有十三名伤员活了下来。” 王如松的鼻尖忍不住一酸,这般伤亡的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近乎全军覆没。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战斗过程,罗浮在烧毁粮仓之后毅然决然带兵攻向了城门,策应城外大军的攻势。 两百人大批的战死,大部分都发生在城门口的那片战场上。 要是没有罗浮等人的拼死冲杀,能不能这么快的攻下平顶关还真是个问题。 王如松一步步的走到了罗浮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浮抬头看了一眼便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腰板挺得笔直,朗声喝道: “破城营主将罗浮,率所部十二人,回营入列!” “参见将军!” 在两人的不远处有一排士卒同时迈步而出,眼眶通红。 这就是仅存的十二名士卒,人人负伤,一瘸一拐。 但他们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坚韧。 “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 王如松的嗓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凉军的将士们!辽东的儿郎们! 你们,无愧军人二字!” “嚯!” 全场破城营的士卒齐齐怒吼了一声。 跟在王如松身侧的吕集义,也就是那位冀东道的降将,混浊的双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点泪花。 老人当了一辈子的武将,什么风浪都见过了,胸中的那腔热血也早早的归于冷寂。 但此时此刻,吕集义再次体验到了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多年都不曾有了。 王如松看向罗浮轻声道:“这一批阵亡将士优先装殓,送回辽东安葬。” “诺!” 罗浮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王如松扫视着满地的尸体,在全体破城营士卒的目光下,老将军深深的弯下了自己的腰。 “行军礼!” “轰!” 春风拂过,数千将士齐举刀~ …… 平顶关的城头上,王如松和吕集义这两位老将军并肩而立。 吕集义喃喃道: “我还记得破城营立营的那一天,校场上一声声的死战让我这个老东西都觉得心血沸腾。 一转眼,就有数百士卒命丧疆场。 那个小六子,我无意中遇见过一次,二十出头的年纪,本该在家中耕地、娶妻、生子。 现在却在沙场上流血。 唉~ 凉军好儿郎,名不虚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