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凌宫正翻阅着一封封奏折军报,眼睛都快贴到桌面上去了,有时还会奋笔疾书,在奏折上勾勾画画。
虽然吴军被围城内,但是十万士卒每天的操练、调动、城防部署也是很大一摊子事,这位深受陛下信任的谋士现在应该是整座扬州城内最忙碌的人。
政务军事,两边他都管,赵家那边对他也放权。
他身后的地图被他做满了颜色各异的记号,哪里城墙低矮、哪里守军稀少、哪里最容易遭受陇军进攻,这么多事情凌宫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就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
现在谁最熟悉扬州的城防?
不是赵家子弟、不是守城武将,而是这位凌宫凌先生。
这些日子可算是把凌宫累坏了,看起来城中是有十万大军,实则这里面有溃兵、有土匪强盗改编的新兵、还有刚刚征召的城内青壮。
光是把这些人安排在一起不闹事就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有时候就连凌宫自己都会气得破口大骂,这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前两天就有一队军卒,夜里去老百姓家偷东西,当场被发现,闹得城中鸡犬不宁。
有些士卒见扬州城被围,整天就到处晃悠,四处散播大军即将兵败的谣言,扰乱军心。
这些人已经被凌宫杀了不少,尸体就挂在一座座军营的门口。
以前的凌宫可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仁慈的人,轻易不会起杀心,但是现在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不杀人稳不住城内的人心啊~
“嘎吱~”
“凌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推门而入的正是周嘉庆的心腹武将越天卓,也是现在扬州城里名义上的最高军事主官。
为什么说是名义上的呢,因为这里毕竟是扬州城,是赵家的根基所在,很多赵家一方的武将基本上是不服从越天卓的军令的。
要不是有赵恪行、赵中海这些人在一旁辅助,越天卓还真的指挥不动这些将领。
不管在哪里,总是有小圈子小山头的,而扬州城内最大的山头就是赵家一派。
凌宫苦笑一声:
“忙不过来,哪有时间休息啊。”
“歇会儿吧,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越天卓走到一旁给凌宫倒了杯茶,略带着一丝打趣的说道:
“现在凌先生可是我的搭档啊,可不能累坏了身子,我还指望先生帮着我击败陇军呢。”
作为周嘉庆的心腹,越天卓自然知道凌宫的身份,一开始时候他对凌宫是有些不屑的,毕竟是土包子出身,还是叛军投降过来的。
可后来他发现,凌宫的能力甚至比他还要强,在战场的排兵布阵很是有章法,顿时就心生好感。
最关键的,城内这帮赵家人自成一派,他唯一能拉拢的也就凌宫这种人了。
凌宫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扭了扭发酸的脖子说道:
“将军怎么也没休息?”
“跟你一样,睡不着。”越天卓苦笑着坐了下来:
“刚巡视完两座军营,看先生这里灯还亮着,就顺便来看看。
别这么累,这场围城战指不定要拖一年两年,要是把身子骨累坏了不值当。”
越天卓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扬州城的城防,撑上一两年绝对没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感觉心神不宁。”
凌宫摇了摇头道:“陇军围城,一直不进攻,那位第五心柔肯定在打鬼主意。
不注意着点怎么行。”
越天卓淡淡的的说道:
“扬州城城高墙坚,城中屯粮无数,驻军十万,就算是第五心柔也得掂量掂量攻城的损失吧?
说不定他们还在集结兵力,筹划后续攻城战事,咱们耐心等着就行。”
“不对。”
凌宫缓步走到地图前:“北境还有个凉军在虎视眈眈,陇军是急着结束战争的一方。
而且青州大胜,他们携大胜之威一鼓作气攻城才是正常的,不应该毫无动静。”
凌宫眉头微皱,心中那一丝丝不安越发浓厚,接着开口说道:
“今夜陇军有什么异常吗?怎么感觉很安静?”
“没有,我刚从城头下来,和往常一样。”
越天卓摇了摇头,他觉得凌宫有些疑神疑鬼了,城头上和平日里一样安静。
“不对不对,太安静了。”
凌宫突然扭头问道:“越将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嗯~”越天卓微微思索了一下:“应该是亥时吧。”
“亥时?”
凌宫冷声道:“今夜陇军有没有敲响战鼓?这个时辰他们应该敲鼓才是!”
“没有。”
越天卓眉头一皱,还真是,这个时辰陇军早就敲鼓了,不让守军睡觉。
“没敲?”
凌宫心头一颤,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今夜要出事!
越将军,赶紧再去一趟城头,牢牢陇军动向,最好调动一部分士卒上城增援!
事出反常必有妖!”
被凌宫这么一说,越天卓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赶忙起身道:
“好!我立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