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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弯腰,低声骂他:“……混蛋。”

盛白港掐着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通红的血丝攀上他的眼珠。他从未如此暴怒过,那在与人相处时不变的礼貌和距离感,终于在碰上牧峋时溃不成军。

他垂在身侧的手去摸索牧峋的,而后将他无名指的订婚戒指一把撸下。

“哐当”一声,砸向黑暗中的角落。

“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蛋。从前的事,是我们对不起阿愿,我作为他的大哥自然会补偿他,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盛白港目光沉沉的注视他。

“和他结婚,绝不可能。”

声音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短促的敲门声,盛驰野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唤道:“大哥,小峋哥,妈妈让我来叫你们吃饭。”

盛白港嗓音沙哑,身体僵直的简短回复:“知道了。”

那些阴沉的冷漠、压迫性的寒意,在经历过一场宣泄后逐渐退潮,全部被替换成缄默。

牧峋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推开他,张着嘴喘息。

这一场压抑多年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心理,情绪,身体,每一处都奄奄一息的叹着疲惫。

他像是一块满是裂缝的玻璃,哪怕轻手轻脚的小心放下,也有可能使他四分五裂彻底崩盘。

自当年断交后,他本该和盛白港划清界限,泾渭分明,从此两不干扰,各自过好现生。

可是盛白港回来了。

他的到来打破了看似的安宁,让这场粉饰太平顷刻间化为子虚乌有。

灯枯油竭般的片刻死寂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

关上灯,又关上门。

唯余风声嘶嘶,暴雨肆虐。

第12章

这大概是盛驰野活了十四年,过得最憋屈的一个生日。

自从盛白港和牧峋从书房出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阴沉凝重,周遭气息森寒可怖,无人知晓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唯一知情人盛愿则闷声不响的埋头吃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饭桌上没什么他喜欢吃的,就只夹面前的几道菜。

盛云洲虽然还挂着公司董事长的名头,却长久不理公事,盛家大权也便递交到盛白港手中,他随口问过大儿子近况,只得到几句冷淡的回复。

他有心活跃气氛,看见盛白港脸色不快,到嘴边的话也只能硬生生咽进肚子里。

幺子的生日宴本是喜事,却莫名变得死气沉沉,一时只能听见碗碟磕碰的轻响。

面对一桌子佳肴,牧峋根本吃不下去,他一看到盛白港那张脸就想吐,胃里翻江倒海,偶尔动筷也只是往盛愿碗里夹。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一直等到盛驰野许完生日愿望,吹灭蜡烛,才送上礼物,借口离席。

话音刚落,盛白港的手忽然扶了下桌子,像是要起身。

然而短暂停顿后,他却又松懈力气,头也不回的低声提醒他:“外面雨大,开车注意点。”

他的声音扑了空,没有得到回应。

不一会儿,盛愿也放下筷子,轻声说自己吃好了。

盛云洲没看他,不冷不热的问道:“在家里住一晚吗?”

“不了。”盛愿摇摇头,说,“我回外面租的房子住。”

“我送你回去。”盛白港说。

“……好,谢谢大哥。”

饭桌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盛驰野吃了一肚子委屈,气急败坏的“啪”摔了筷子,在他们身后不满的大声控诉。

盛云洲和白晶平日里最是溺爱幺子,见他不高兴,立马变着花样好声好气的哄。

盛愿撑开伞,悄无声息的离开。

硕大的雨珠密不透风的打在车窗上,淌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路程过半,车内寂静,一时无人出声。

盛愿偷偷觑着盛白港的神情,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

他不曾想过,记忆中不近人情的大哥,看似冷峻的外表下竟也会隐藏着如此汹涌的情绪。

大哥对他一向冷淡,虽然他不知道大哥是不是不想见到自己,所以才会很早就搬出去独居,与家人疏离冷漠。

但是今天他从大哥口中能听见这些话,能听到他对自己自称哥哥,还是有种别样的欣喜。

“想问什么?别憋在心里了。”盛白港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哥哥,我不是故意想听的。”盛愿小心翼翼的说,“……我的房间隔音不好。”

盛白港却说:“我知道,是我故意让你听见的。”

盛愿不明所以的“嗯?”了声。

盛白港说:“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牧峋也是,他一直是这种做事情任性从不考虑后果的性格,早晚要出大乱子,我不能由着他带你一起胡闹。”

盛愿的声音很小,手指不自觉绞在了一起,“哥哥……你今天能说这些话,我很开心的,我一点都不想和牧峋结婚,但是爸爸他……”

盛白港沉声道:“我知道他想借着牧氏东山再起,但牧氏的人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我应该早点回来的,至少赶在订婚宴之前,但西雅图那边的事交接得很慢,所以才会耽搁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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