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商会曾倾其全力，先后助闯王、吴三桂举事，然功败垂成，清军入关上位之后，对我商会恨之入骨，秋后算账，大肆屠杀打压，我门下众人死伤大半，商会宗家和六大分号各自逃亡天涯，老夫所在分号名为西京，宗家和我分号残余门众侥幸偷生。”
“节哀顺变，这些我倒是听你讲过，那后来呢。”
一个月前，贾军医曾在诊所内绘声绘色的为黄杰补习过镇魔历史课，从刘秀起兵除魔讲到了寇准雷州封印，从玄珠子反清再到商会土崩瓦解，镇魔军的兴衰往来，黄杰已有印象。
“大夫啊，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来滴，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没滴。”
黄杰心里这么嘀咕着，可这有点地狱玩笑那味儿了，最后还是忍住了嘴贱的毛病，没又开口。
老贾继续讲述。
“西京分号几经辗转，面对清廷和魔军的双重镇压，先辈奋死抵抗，故仍有传承，香火不灭，后来动荡暂止，天下平安，我分号趁机发展，已有蓬勃之势，复兴在即，可皆因一事，戛然而止。”
老贾曾经讲到过他所在的西京分号遭过一劫，传承到今日，却只剩下他一人，当时的黄杰也当没太当回事，毕竟当时自己当听故事一样，而且他说得也不细，一笔带过。
今天，老贾再次阐述此事，黄杰也听得格外认真。
“西京分号，遭此一难，此后万劫不复。罪魁祸首，皆因一人，他害死了我们所有兄弟，也毁了整个西京分号。”
说到这儿，老贾的情绪出现了波动，眼神亦变得凌厉，这件事如同一块尘封的大石头，积压在他的心中四十余年了。
“什么事？什么人？”
“西京分号有一人唤作冯俊陵，此人同我一样，家族世代镇魔，因我们两家世交，又从小熟知，所以我二人说一句情同手足也不为过，但是直至今日，我都未曾料到，他居然，居然会，背叛镇魔军，背叛西京号。”
“你这老兄弟，哦不，这老逼登，你看他这出身，也算是根正苗红了，是怎么堕落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汉奸的？”
“四十年前，我分号隐居空山，一段时间都相安无事，某天，有山下弟子传来消息，说魔君十二仆之一的时发出现在纬原城内搜寻器灵。尽管这时发残暴异常，但有器灵现身的传言，分号长老自是不敢怠慢，听闻此事，便命百十高手悉数出山，我的父母亦在其中，老朽也跟随他们一同前往。”
“后来呢，继续说，这故事跟你的汉奸兄弟有什么关系？”
“这消息果然不假，时发率领的魔军正在城中，只一碰面，我们便大战一场，时发果然实力高强，经此一役，双方都元气大伤，各有损伤，可在当夜休整之际，留守空山总坛的冯俊陵匆匆赶来，彼时，他已身受重伤，众人忙问发生何事。
他慌忙告知，魔军趁我们恶斗时发之际，袭击空山，总坛长老派他冒死突出重围，赶来报信，闻此讯息，带队长老当机立断，命我们撤出纬原城，先解空山之围，再做打算。”
“等一下，老贾，这是调虎离山吧，而且山上的人都没冲下来，就这老汉奸下来了，现在站在上帝视角来看，确实很奇怪。”
“没错，这正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纬原城出现魔仆，我分号高手出山，总坛守备空虚，他们趁我们恶斗之时，攻上空山。
“可当时情况紧急，当时我们来不及多想，也未曾有人想到昔日生死与共的兄弟会成为叛徒，不止如此，这冯俊陵借故自己身受重伤，主动提出他和另外几位兄弟留下断后。
长老嘱托他们几人见机行事之后，便率领我们匆匆回撤，而在我们终于赶到空山山脚时，另一批魔军早已在林中以逸待劳，等候多时”
说到此处，老贾闭眼摇头，这段记忆痛苦异常，铭心刻骨。
“兄弟们在空山脚下再次和魔军恶斗一场，拼死冲出的幸存者仅剩十余人，我们终于摆脱了追杀，逃到一处秘密的山洞暂避，空山峰回路转，人迹罕至，这处山洞极其隐匿，只有我分号门人知晓，本以为这里足够安全，可未曾想，魔军转瞬即到，为首带路的正是冯俊陵。
此时众人虽已受伤力竭，但凭借地形优势尚可自保，敌人久攻不下，可冯俊陵丧心病狂，竟下令放火焚烧山洞，不消片刻，洞中嗷嚎遍布，仿似人间炼狱，家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画了一个避魔圈，并将我护在身下，嘱托我活下去，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而这只左眼，也是那时丢的。”
“我听懂了，这一场阴谋环环相扣，他们故意放出消息，引你们高手下山，然后攻上空山，接着那老逼登报信，让你们回来，他们的另一波人再在路上埋伏，将虚弱疲惫的你们一网打尽，若不是有内鬼策应，不会完成得这么顺利的。”
黄杰听明白了这一出戏，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老贾点了点头。
“时隔三日，我才敢离开，这三日，我滴水未进，一动不动，洞内除我之外，无一人生还，等我回到总坛，亦是如此，尸横遍地，未寻得半点生机。
我甚至不敢收殓众人，唯恐魔军发现仍有生还者，只能任由他们的骸骨在那腐朽消亡，拜祭之后，我就离开了空山，只带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