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占用最短的时间给李医生去了个电话,然后随便换了身衣服,重新来到床旁,许愿微微睁开了下眼睛,很快又闭上了。
她浑身剧痛,难受的都不知如何形容。
大脑也沉沉的,好像在笼屉里蒸煮,又像在冰窖里煎熬,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温医生说过,她的病情发展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绝对不能断药,而昨晚和今早,她都没吃药……
左占抱着她,微凉的大手轻扶着她脸颊,唤了好几次许愿,她才又睁开了眼睛,满眼的疲倦难耐,轻哼了声,又稀里糊涂的哑声道,“我……难受……”
那微弱的声音,几乎让人心惊,又似一道晴天霹雳刹那间将左占心神都劈碎了,他急忙唤保姆拿了冰袋,裹上毛巾,冰敷在她额上,“没事儿,只是一点发烧,医生马上就来了。”
左占一边哄着,一边纳闷,按理说昨晚他也没弄伤她,不至于这样……她身体怎么就这么弱不禁风了?
他猜到了一种可能,但很快又在脑中偃息,反而抱着她更紧,不会的,他的许愿任何事都不会有的。
“不,不用……”高烧让许愿的声音很哑,也没什么气力,还一个劲儿的推着他,“不用医生,你也……你也出去。”
她了解自己的身体,也清楚病情发展,这点高烧真不算什么。
许愿很想坐起来,但没什么体力,左占想扶她,却被
她拂开了,“别碰我。”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乖,听话,让医生过来输点液,退烧能快点。”左占轻道。
许愿皱着眉,“我说了不用!”
她神态疲倦,声音微弱,话音中也毫无气势可言,于左占看来,和一只惹毛发怒的小奶猫差不多。
他无奈的轻抿唇,他的丫头还真是从小可爱到长大,左夫人说许愿对他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却视而不见,这句话不对,他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以前不太清楚自己的心罢了。
总觉得不着急,许愿不会走的,任何时候他一回头,就会看到她……
或许,就是这份明目张胆的爱,助长了他的无法无天,把许愿对他的好当成可有可无,把她的爱和温柔,糟蹋的一文不值,把她的感情当成了理所当然,尽情挥霍,不知珍惜。
左占忽然想明白了,许愿不是无法原谅他,也不是不能释怀过往,而是……彻底对他失望了。
意识到这些,左占脸上一片灰败。
难言的酸楚苦痛,在他心里挣扎盘旋,如翻滚的海浪一次次将他湮没……
“出去。”
许愿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思绪,左占晦涩的看着她,“先躺好,等医生来了我就出去。”
许愿可不想理他,慢吞吞的爬起来,大脑眩晕的身形有些踉跄,她缓了缓才往浴室走。
左占急忙拦住,“你要干什么?发烧了不能洗澡。”
许愿执拗不过他,到
底被左占又重新放回了床上,还顺带着又盖上了薄被,她再想说什么时,李医生已经敲门进来了。
测了体温,高烧三十九度多。
李医生给她开了药,扎针输液。
在药物作用下,许愿不知不觉又睡了。
左占才和李医生移步外面,他直问,“之前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李医生说,“还没,明天方教授和我们做下会诊,不过左总,从目前来看,许董的身体……不太乐观。”
“什么意思?”
“检查只出了一部分结果,从上面来看,癌细胞扩散的极快,许董这几天都按时服药了吗?她现在的身体,绝对不能断药的,还有,之前的移植手术虽没有排斥反应,但移植细胞持续对抗宿主,引起了多种并发症……”
左占呼吸蓦地发紧。
“暂时也不好详细说明,等会诊结果再看下。”李医生不太确定的,是许愿现在身体情况,有一定可能是因之前催眠药物副作用导致的,但这个没有十足证明,他不敢下结论。
李医生沉吟下,“她肝损伤很严重,脾胃也有不同程度的损耗,这不仅对味觉恢复造成阻碍,就连对她现在身体……也是极大的负担,左总,先照顾好她吧。”
左占移开了眸,等李医生走后,他再也撑不住,只觉得心脏剧烈的闷痛,痛的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慢慢地,脱力的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双手扶着脸。
一想到许愿曾遭
受过的一切,绑架时推开他挡了一刀,温暖又当他面刺伤她……悔恨愧疚便如一支利箭蹂躏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分分秒秒逼着他承认——他有多对不起她的事实。
许愿昏睡了很久。
中间迷糊的醒来过一次,但浑身乏痛,头晕脑胀,感觉身旁身旁有人抱着她,还将热乎乎的浓汤喂她,她身体消耗太大,虽注了葡萄糖,但仍旧饥肠辘辘,习惯性的张嘴喝了一些。
暖暖的汤汁流入胃中,感觉好一些。
不过须臾,她就又睡下了。
左占在旁却从未离开过半步,只中途煮汤时下楼一会儿。
给她的饮食,他都不假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