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将近五点左右。
廖江城阴着张脸踏出了公寓大门。
他丝毫没有敛藏的情绪,周身泻满的戾气,许愿都看的一清二楚,落寞的长叹一声,手机就响了。
是外婆打来的。
“愿愿,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听着外婆慈爱的声音,许愿凌乱的心上多了丝慰藉,拿着电话起身进了卧房,关上门歪身靠进了沙发,“我都挺好的啊,外婆,你这几天和外公玩的开心吗?”
“我们都多大年纪了,哪儿能像你们年轻人似的还玩什么呀,不过愿愿,你确定没骗外婆吧?你身体呢?感冒好利索了吗?”
外婆最近总做不好的梦,乱七八糟的好像预示着什么,当年女儿女婿意外之前,她也做过类似的梦,老人容易多想,就更不放心了。
许愿似听出了什么,忙笑道,“都好了,我身体好着呢,外婆别惦记我了,你和外公难得出去一趟,多四处转转……”
“不转了,都来几天了,明天我和你外公就回去了。”
许愿顿了下,她现在的身体,根本遮掩不住,外公外婆一回来必然识破,老人看着身子骨挺好,可毕竟年纪大了,哪里还经得住再一次白发送黑发的哀恸。
念及此,她心里难受的滋味就别提了。
还是得再找个借口。
“外婆,那个……”许愿犹豫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最近工作特忙,还要去美国一趟,您和外公回来了,我也陪不了你们……”
“怎
么还这么忙呢?工作比不上身体重要,往后推推,或者换别人去,董事们要是有意见,就说我和外公说的,让他们来找我们。”
“不是……”许愿吞吐又支吾,“是这样的,我正好前段时间在近县收购了一片茶园,我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您和外公先过去替我长长眼如何?外婆……”
老人不说话了。
隔了几秒,外婆将电话拿给了外公。
外公的意思很明确,许氏的产业经营面广,涉及了颇多领域,再多扩大规模难免会吃不消,建议许愿慎重一些。
许愿也明白,只说,“这茶园不对外的,只是给自家人,您和放哥都喜好品茶,外公,您和外婆就先过去替我看看,细节方面,还有手续问题什么的,交别人感觉也不合适。”
听她这么一说,外公也没推脱,就答应了。
但外婆还是执意明天就回来,许愿哄了老人几句,挂了电话,她电话又给季放打了过去。
她确实收购了一个茶园。
初衷也确实是留自家人用的,但依山傍水,漫山遍野的茶树,采茶季节香气四溢,她想在s市这边,给外公外婆选个颐养的佳所。
许愿大概把这些和季放说了下。
听完了,电话中传来低醇的男声,“说来说去,让我再编个谎拖住外公外婆,对吧。”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季放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为了不易察觉的一抹叹息,“说什么你能听得
进去呢?钱财都是身外物,只要能换来健康的身体,舍弃再多又能如何?”
有的时候,季放是真讨厌她这倔脾气,只要认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简直和干爹生前一模一样,不愧是老三爷的女儿,都甭用亲子鉴定,亲生的无疑。
许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之前也和廖江城谈了这些,许愿单手扶额,“哥,这不是钱的事儿。”
“不是钱,难道是还是情啊?”季放顺口一句脱口。
刹那间,电话两边都沉默了。
季放不是口不择言的人,他只是无法相信,廖江城会真的喜欢上许愿?扯他妈狗屁,真喜欢会机关算尽,真喜欢会眼睁睁看着她发病,还不筹备手术?一个廖美美,廖江城会没有办法哄劝?说出大天去,季放也不信。
但稍微变通的想想,没有真情,还没有假意吗?以许家的背景,别说廖江城了,这个圈内任何人都会动心,商业联姻也早就司空见惯了……
“就算有这种可能,那虚与委蛇你不懂吗?先和他订个协议,等做完了手术,身体没事了,再撕毁协议呗?大不了赔他点钱,能怎么的?许愿,你不是那种死脑筋,稍微变通一下,不难吧?”
许愿无力的深吸了口气。
简妍劝过她,季放也说过……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苦口婆心的为她考虑。
“不难,还可能很简单,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因,抱歉了,哥,如果你真为我好,就别再逼我了,外公外
婆,还有爷爷奶奶那边,就拜托你了。”
说完,不等季放再说什么,许愿就挂了电话。
刚息屏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季放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许愿没接,静音扔去了一旁。
连季放再发来的微信,她也没看。
她确实有原因,首先,这病患在她身上,其中的苦痛没人比她感同身受,这几年移植手术做了不下三次,可结果怎么样?就是能撑一时算一时,换种方式续命罢了。
其次,对方是廖江城,是廖家的人,一时的妥协就等于掉进了陷阱,等待她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