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顺利利,途中一半人马分开回了越州,另一半跟着苏岫回虞都。
蔬园有赵妈妈管着,一切井然有序,先将车队的人安置好,当初宅子买的大了现在好处便显出来,这么多人住下也是绰绰有余。
赵之吟还是住在前年来时住过的院子,嘱咐赵之吟晚上来喊他吃饭,苏岫就离开回了自己院子。
沐浴后,赵妈妈端了一碗燕窝羹来,“少爷先吃点东西再休息,晚膳好了来叫您。”
苏岫坐着让赵妈妈给他擦头,手里端着青花小碗,“不急,之前托人送了对兄妹过来,他们怎么样了?”
“在后院呢。”赵妈妈道:“收到少爷手书,老奴就收拾了院子给他们住下,小姑娘身体不好,一直喝着药,大夫说若是再晚点,就没救了,也不知道家里大人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是小病,硬生生拖成恶疾。”
“对了,大夫是少爷那位朋友一并送来的,也没收我们诊费,说是陆公子已经给过了。”
“陆大哥是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稍后我会派人送些礼物到他府上。”苏岫示意赵妈妈接着说。
“那位兄长倒是有些本事,闲着便给后面园子做了水渠,前天温泉亭子让山上落石砸穿,也是他给修地,用的都是原来碎瓦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倒是看不出修过痕迹。”
“这几个月老奴冷眼看着,他人勤快,话也不多,最主要对妹妹也好……”赵妈妈一辈子没成亲自然也没有儿女,最是看不得那些本该天真的娃儿因为某些原因吃苦受罪。
苏岫之前不觉得,先泡了个热水澡,又听赵妈妈絮叨了一会,倒是给他说困了,人也露出疲态,掀开床上薄被躺进去,眼皮直打架,“他可不止这些本事。”
“这些天一直赶路,有些乏,先睡一觉,晚饭前把他带来见我。”
赵妈妈给自家少爷把头发擦干,又给他掖了掖被角,便拿着空碗出去了,小心关上房门,回头就看见刚才还在两人口中的人,这会就站在院门口。
见赵妈妈看过来,陈九点了点头,他本在后面园子是听了前面响动,过来看看,这才知道是救他的少爷回来了。
主家回来,宅子里不多的奴仆都忙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该找谁问,只能自己找过来,又见院子里没有人,这才在门外踟蹰。
“少爷这会睡下了,你先回去,待少爷醒了再过来。”
陈九没言语,又点了点头,后退一步,示意赵妈妈先走。
他回到后面的住处,不过一个小宅院,有两间厢房,他和妹妹各一间,却是单独给他们的,没有人会来打扰,也不会有族人过来冷嘲热讽。
他先去妹妹房间看了眼,却见小姑娘已经醒了过来,正自己坐在桌边看书,是刚才那赵妈妈怕妹妹一个人养病闷,问了得知还识字,便给送了些过来,这宅子主人似乎非常爱书,经史子集有,奇闻异事有,还有不少话本子。
“哥哥。”小女孩叫陈铃儿,十二岁,已经懂的不少事,看到陈九回来,立刻展颜。
“怎么不多睡会?”
“睡的太多,已经睡不着了。”陈铃儿软着嗓子:“我刚才听到声音,前面是不是来了很多人?”
陈九点头:“当初救我们的那位公子,他回来了。”
陈铃儿面上出现忧色:“哥哥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来到这里卖身为奴。”
陈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头:“铃儿想什么呢?即使没有你,陈家也已经容不下我。”
“之前教你的话还记得吗?”
陈铃儿:“记得,哥哥是个顶好的木匠。”
……
陈九跟着小仆来到一个时辰前刚来过的院子,进门到了花厅,小仆让他稍微等一会,少爷一会儿就来,便出去了。
陈九想着在代城和苏岫见的匆匆一面,和几句简短谈话,原以为他只是南边来的富家公子,救他也不过是为了他陈家人的名头,让他做些机关巧术把玩。
却没想到手下有那等能人,成功把他妹妹救下来不说,竟能支使了军队,那么这人必定不是简单商贾这么简单。
他忘不了那夜自己搂着妹妹坐在马车里从帘子缝隙处看到的一闪而过的将军府,那一夜他辗转反侧想了所有可能,是奸党还是逆贼?或是和陈家人是一伙?
第二天却又直接出了城,直奔虞都。
进了这个宅子也只有那位赵妈妈详细问了他们出身来历,之后就开始平静的生活。
陈九心里想着一会儿若是问他陈氏机密,他该如何回应——陈氏守旧,族长古板,他一个人带着妹妹既要做工,挣得银子大多上缴,还要筹钱看病……
珠帘打开,一个穿着月白色交领宽袖长袍,白玉带束着腰身,身子笔挺俊逸,脸上未语先笑,“在这可还舒心?”
他心中微诧,这和他之前见到的又不同,那时候的苏岫带着些纨绔在身上,不像现在秀颖端方,一看便是家中费心教导过。
陈九拱手作揖,“多亏少爷相助,救命之恩当粉身碎骨,少爷以后若有事情,尽管吩咐。”
“先坐。”苏岫招手让陈九落座,“先前迫于情况,便匆匆别过,都没来得及问令妹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