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刚好赶上人群拥挤的晚高峰,拿着个纸提袋的钟知禹灵活地避开人群,逃一样的离开了地铁站。
她小心翼翼地扶了扶盘上去别住的发髻,发钗上下垂的穗子是倒挂的铃兰——一身行头没掉在在地铁车厢,她松了口气。
提着摇摇欲坠的纸袋在大街上行走,小区近在眼前。
上午在温老师的帮助下一身穿了整套汉服去漫展玩,下午回去路上仍收到不少人善意的目光,还有人来问汉服是哪一家的怎么那么好看。
收获无数夸夸的衣服是她那与母亲同岁的“忘年交”好友温老师亲自做的,衣裙上的每一朵花都是温昭亲手绣上去的。
“喜欢就好,不要怕穿坏。衣服做了就是用来穿的。”今早出门前,温老师帮她画好面妆,还不忘叮嘱她,“不要擦额头,花钿是用口红画的,擦的话容易花。”
她为了答谢温老师的大恩大德,中午逛完漫展直奔古玩市场,再过十几天的农历三月初九是温昭的生日,正好给她买个礼物。
这样想着,她又低头看了眼手里“负重前行”的纸袋。
穿汉服背双肩包有种诡异的和谐,所以基本没人会背包。她在漫展的物料两只手拿不过来,只好从不知道哪家摊子上薅了个纸袋兜着。
超出负重的纸袋提手连接处已经有了即将崩坏的前兆,她把纸袋抱在怀里准备冲刺回家,又一顿,想起包里破烂的盒子——她从古玩市场淘来的的一个半个拇指大小的挂坠,白菜挂荔枝,物如其名“白菜挂荔枝”,雕刻者思路新奇无人能挡。
砍价一小时仍花费六万六的小东西,包装盒子无比破烂,不知道店家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个小东西的真正价格。
刚进小区,钟知禹直奔居民楼附近的垃圾桶,三两下拆开破烂包装把小挂坠丢进纸袋里,送包装盒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纸袋也到了极限,在她转头往家跑的瞬间下方破裂,噼里啪啦的金属落地声,钟知禹狼狈地蹲下捡谷子。
好在六万六没事,三两下把小挂坠拿起,她索性把纸袋放到地上,把地上散落的吧唧和钥匙扣先放进去。
刚想打电话摇人,有些惋惜礼物将要提前被温老师看到失去惊喜,站起来时眼前却已经变了样。
耸立的高楼被低矮的勾角亭取代,亭间有走廊相连,廊道两侧垂挂着防晒防蚊的薄纱。
眼前是刷白的围墙,身后是一座假山,一盆一盆的花也摆放的十分和谐有趣。这里像是一个园子,她估摸着自己站在一处半拱着的院子里,挡住了远处走廊人们的目光。
拱墙没有门,她能听到路过姑娘们交谈的话语。
“你有没有看到新科状元的正脸?我本以为是个迂腐的老书生,谁知那么年轻。”
“真是一表人才,不如借着春日宴,我们等他和大人们聊完,去结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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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小心摔了谷子,所以穿越了”这个因果关系过于荒谬,所以她只顺着这个方向理性思考了一秒,就有点抓狂为什么谷子不见了。
钟知禹还没捋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骤然听清这个世界的声音,大脑还不甚清晰。
她这是,蹲着睡着了,所以现在是在梦里?
快速捋着耳边听到的声音,她却渐渐冷静下来。路人“npc”随口交谈的,透露的信息多但用处不大。
她看着眼前无比真实的假山造景,伸手还能摸到崎岖的轮廓,低头看到身上还穿着上午出门的汉服。
“难道是vr?温老师来了吗?”她摸向耳后,做出一个弹出游戏的动作,却只摸到了自己柔顺的发丝。她下意识觉得是温老师偷偷给她戴上了vr眼镜,可预测被推翻,她也不免哽住了。
风静悄悄的,假山下的小池子里还有几尾鱼扭了扭,躲躲藏藏在荷叶下荡开水波。
“宴席快要开了,钟小姐请随我来。”粉衣侍女从院外绕进来,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个礼。
她应一声就要跟上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一身黑衣素服的青年,青年乌黑顺直的长发上只简单用青色发带挽住,下意识拿手掌抵着前方来人的脖颈处,却没想到会碰到了她的额间。
她额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温热,他掌心之下是清澈微怔的一双杏眼
眼尾只简单描了红,却无端让他想到冬日里在谷仓养肥的雀儿来。
孟回舟有些头疼这里那么偏都会撞到人,身份不便怕被人认出来,没放下手就这样挡着她的视线,颇君子道:“失礼了。”
先慢慢晃了晃手,很快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