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在穆轻闭上双眸的最后一刻,兰溪云想要扑上去抱住他,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么穆轻的牺牲就将完全白费。
他收起哭腔,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他需要演出父慈子孝的样子,他要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查看父皇的情况?”
“是,是太子殿下。”太监被刚刚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没了神,被兰溪云这么一吼才堪堪反应过来,“快传御医!锦衣卫缉拿犯人……”
“穆轻这里我来处理,父皇的性命安危要紧,别耽搁了。”兰溪云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事实也证明,他做的没有差错。
兰岳秋的确受到了重创,但由于有护身法器的保护,他并未陷入生命垂危的境地,意识仍然保持清醒。
他决定佯装昏迷不醒,想要观察一下自己的孩子此刻究竟怀着何种心思。
直到兰岳秋被护送回皇宫,兰溪云积压的情绪终于迸发。
就像大海酝酿潮涌,月却迟迟不肯放行,待到真正的夜幕融于朔息,莹光铺洒大地,海浪才足以吞噬星空。
“穆……叔……”兰溪云此去京城,不知已经失态了多少次,他冲上前抱住穆轻,那具身体尚且还有一丝丝余温。
兰溪云豆大的泪珠滴落在穆轻脸颊上,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缓缓地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下来,形成一道道泪痕。
泪水逐渐浸湿了穆轻的衣衫,使得原本干爽的衣物变得湿润而沉重。
云逸尘他们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相对无言,谁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兰溪云,或许这时候留给兰溪云空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中,散发出清冷的光辉,宛如一层银纱般倾洒在路过的行人身上。尽管这种感觉本应是毫无波澜的,但却依然让人心生寒意,即使这是仲夏……
“我们该走了……”兰溪云眼睛哭的红肿,他收起穆轻随身的佩剑,不愿再回头看。
薛华上前拍了拍兰溪云的肩膀:“溪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是我误会穆轻了,你先去缓一缓,这里我亲自处理。”
“嗯,多谢薛叔了。”
“你这孩子……算了,这里就交给我吧。”薛华也是第一次看见云逸尘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孩子从小就怕生,但他拎得清。
谁对他好,对他不好,他看的比谁都清楚,这点倒是随了他的父亲。
兰溪云一步一步的向牢外走去,就像离弦的箭,走的格外的快,快到连云逸尘他们跟都跟不上。
“云兄,你说太子殿下他走这么快干什么啊?”江华年走的气喘吁吁,他们怕兰溪云做什么傻事,甚至是跑着追赶兰溪云,结果还是追不上。
“他在逃。”云逸尘话语刚出,就摇了摇头自己反驳自己,“与其说逃,不如说他不愿意面对。”
“他亲手了结了小时候为数不多爱自己的人,即使知道穆轻是自愿赴死的,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样的无力感,在短短几天内,他经历了两次……”
“师尊,你现在能把顾长老叫过来吗?”云逸尘想到一个人,唯一能安慰兰溪云的人。
“嗯,依你。”沈时绥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样的无力感,他也经历过。
“我就知道师尊最厉害了。”云逸尘眼中放光,轻轻摇晃着沈时绥的手臂。
沈时绥一把拨开云逸尘作乱的手:“安分点,这样晃法术施展不开。”
“哦,好吧。”云逸尘在兄弟大义和撩拨师尊之间毅然选择了前者,但是他吃瘪后气鼓鼓的脸,骗不过他的本心。
“诶,不对啊,那照师尊这么说的话,法术施展完不就可以晃了吗?他还是爱我的!”
江一弦和江华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云逸尘成功的自己把自己洗脑,终于,江一弦看不下去了,这样会带坏年儿的:“云兄,收敛点吧。”
“嗯嗯?哦,嘿嘿。”云逸尘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笑,实在是有点痴汉了。
“不过云兄,穆将军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啊?”江华年照常进入每日一问环节,这也不怪他,咱还小,cpu小点没什么的。
“这,估计得等明天才知道了,你还记得他对兰溪云说的吗?”云逸尘摊手,他也不清楚,不过所有的一切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
“明天去军营叙旧?可是穆将军不是已经没了吗?”江华年努力回想。
“所以说是叙旧啊。”云逸尘敲了一下江华年的脑袋,这脑瓜子除了黏他哥和吃的还有什么东西。
沈时绥将云逸尘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对谁,都这样吗?不对,这应与我无关才是。”
【锦衣卫大牢外】顾晚舟一收到沈时绥消息,就即刻疾驰向锦衣卫大牢,没有一丝停息,他怕,怕兰溪云重蹈覆辙。
“溪云。”他在半空中,隐隐约约看见月前树下站着一个少年,只一眼,他便认出来那是兰溪云。
顾言轻悄悄的落地,看着兰溪云空洞的抬头望向风中盛开的栀子花,殷红的花瓣随着树枝摇曳落地,就像逝去的生命,归于泥土,趋于平淡。
兰溪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晚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