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的眼中含着泪,烛火晃荡,马嘶声声,作为将领的他,当然明白男儿泪,不轻弹的道理,但这是诀别之书。
泪不断滴落,多少凉冷无人夜,化作离愁。乌鹊啼鸣,月朗星稀,正当时,万籁俱寂无声,只剩啜泣。
谁也不知这对双双落泪的鸳鸯念了几个春秋 ,即使心如枯枝败叶,也靠着离别前的那浅浅回眸,期望着何时能再续此约。
可惜暮色将行,春色无情,更不待佳人。
陆沧止住泪流,拭干遗留的泪,很快恢复了属于沙场的威严:“对不起诸位,陆某不胜情绪,我们接下来该讲正事了。”
他将手一挥,扬起沙盘上的沙土,众人只觉得眼前迷离一时,迷迷糊糊只听得耳边战鼓擂擂,喊杀声震天,云逸尘率先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站在军帐之外。
他弯下腰试着捻起沙土,手在触碰地面的那一刻,像是虚化了一样,“这是幻境?”
“嗯,应该是陆哥生前的所有追忆。”兰溪云朝云逸尘点点头,“我们只能看,什么都不能改变,即使是扬起尘土。”
“这。”云逸尘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兰溪云,又偏过头向顾言看去,这不是等于让陆沧在他们眼前完完全全的再死一次吗?
兰溪云看出云逸尘的顾虑,传声道:“相信我的阿嫂,他不是什么心灵脆弱的人。比起逃避,他更想知道真相。”
“好。”云逸尘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看了下去。
“那是陆将军吗?”江华年指向军阵前正骑着一匹赤红棕马的将领。
那人战袍肃穆,玄甲明光,英气飒人,手上一杆长枪破天。
“陆将军投降吧,你已经撑过了三次进攻,为了这座破城,有意义吗?”夏侯尚玄阴险的发出疑问。
“你一投降,我们保证好生优待你啊。”
陆沧没有理会夏侯尚玄,只向天长喊一句:“进军。”
万千士兵随他向敌营冲锋而去,不过半晌,血染北天,尸横遍野,即使这是幻境,却好像能感受到血腥味弥漫四周。
江华年有些不忍心再看这些将士们在他眼前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用双手蒙住自己的双眼,投入江一弦怀中。
云逸尘也背过身去不敢再直面战场。
可顾言却像是免疫一般,目光一直追随着陆沧,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人数悬殊的苦战,他怕,怕这时候陆沧就在他眼前倒下。
眼看局势就快一边倒了,陆沧一声怒吼,九个暗阳旋即漫天,袭向大地,炙烤整个沙场,“燃我尘世缘,动我不周天。”
敌军很快就被陆沧这突如其来的自毁式袭击打的溃不成军,“穆轻,护好我的人。”陆沧又是向下一声怒吼。
“遵命。都躲过来,玄龟神水。”穆轻驱动周身灵力,幻化作一只巨大的龙头蛇尾的乌龟,挡在了众士兵面前。
“妈的,我看你这禁法还能用几次,如此伤根基的术法,跟不要命一样甩,小的们,撤。”夏侯尚玄十分不爽的下达了撤退的口令。
陆沧见夏侯尚玄的人完全离开了战场,才松了口气,落地的一瞬间,他脱力一般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鲜血不断。
“陆将军,你不能再用禁法了。”穆轻赶忙上去扶住陆沧,“朝廷不愿意派援军,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我们再守下去,弟兄们就要死光了。”
“人在,城在,跟我回营。”陆沧扫了一眼站在面前伤残无几的士兵,顿了一下后起身上马,飞驰一样奔向军营。
“溪儿,禁法是什么意思。”顾言语气一沉,甚至于阴沉的有些可怕。
“就是……燃烧寿元的术法,因为对身体损害太大,所以叫做禁法,据我所知,陆哥用的应该是尘界威力最大,也最伤灵脉的术法。”兰溪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好你个陆沧,说好的白头偕老,你要是想早点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好去找个新老伴啊!”顾言心中含着气,看似指责的骂了一堆,泪却还是实诚的落下。
“干嘛要骗我一辈子才甘心啊?”
“阿嫂,你……”兰溪云想要上前去安慰顾言。
“没事溪儿,我只是恨这个大傻子而已,不碍事。”顾言连忙拂袖擦干眼泪,“继续看下去吧。”
又是一阵尘沙飞扬,战场倏忽间消逝不见,取之而来的是现下的四周昏暗。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顾言有些着急,到处摸黑。
“好像有人要来了。”营帐帘被掀开,月色如霜,点亮帐内一隅,众人这才看清穆轻似乎早有预料一样席地而坐,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桀桀桀,看来穆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啊?”来者将暗黑的斗篷脱下,露出得逞的样子。
“夏侯尚玄,你上次找我商量的事,我答应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穆轻起身顺带将身边的剑拿起,月莹照耀剑身发出凛冽的寒光。
“哦?穆将军,你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皇帝手上,你又凭什么和我谈别的条件。”夏侯尚玄手下黑气弥漫,他在积蓄灵力,两个人都在等待着撕破脸皮的那一刻。
穆轻眸色一沉,烛火突然尽数燃起,拨开帐内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