钊方才的意思是,我得在清明之前摘一百斤茶青,算是小惩。”
见李崇琰满面自责,顾春赶忙安慰道:“不怪你的,是我自己大意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好几年没因犯错而受罚,一时觉得有些丢脸罢了。
李崇琰抿了抿唇,又问:“那卫钊是卫家家主?”他还记得先头顾春说过,司、叶、江、卫四家的家主说话是一样的分量。
“眼下还不是,”顾春缓缓摇头,心中小有郁闷,“但他是卫家已定好的下任家主,如今卫家的许多事务都会交由他来决断……哎,他对我算是手下留情的了。”
不过短短半日,李崇琰脑中却突然被塞进大量看似杂乱无章、毫无关联,实则又在影影绰绰中环环相扣的讯息。
可这些事加上他自己脑中时不时浮现的零碎画面,便错综复杂到如乱麻一团。
此刻他听见顾春因为昨日帮自己跑这一趟而要受罚,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却不知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见他欲言又止的自责模样,顾春于心不忍,低声笑道:“没事的,真不怪你。我就是许久没因犯错而受罚,一时有些低落……我回去睡一觉就会好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见隋峻迎了过来,顾春与他闲叙两句后便告辞回家了。
顾春回到居处时已是巳时,进去见叶行络正在灶房准备午饭,她便倚着灶房门框望着叶行络发呆。
叶行络一边炒着菜,扭头见她兴致不是很高的模样,挑眉笑道:“看你那模样,是愁着你那五两银不知该怎么花?”
“我装瓷罐子里,没事就拿出来晃晃听响。”顾春闷闷哼了一声,自己也笑了。
她那瓷罐子都快装满了,只怕最多到今年冬天,就会因为装得太满而晃不出声了。
叶行络转头自柜中取出一个空盘子来,“那位殿下,是冲你来的?”
“怎么可能,我之前又不认识他,”顾春不以为意地笑笑,“晨间你没听凤池姐说吗,他是奉陛下口谕来的。”
“凤池姐说什么我没听见,我只听见那位殿下说,他等了你一整夜。”
顾春没好气地笑着,隔空作势朝她踢了两脚:“小小年纪不学好,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瞎听!”
“谁在跟你小小年纪,我是你师姐!”叶行络也隔空冲她挥了挥手中的锅铲。
“那花芫还是我师姐呢!”
两人莫名其妙地斗了几句嘴之后,叶行络将烧好的汤盛出来,顾春便自觉地去盛了两碗饭。“对了,卫钊说,晚上叫咱们去他那里喝酒,叶盛淮与江瑶也要去的。”
叶行络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饭碗坐下,又好奇地问道:“那位殿下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顾春扒了一口饭,含混应道,“仿佛是他皇帝老子不要他了,反正挺惨的。”
失忆了也不敢让别人知道,真挺惨的。
叶行络撇撇嘴,埋头吃饭:“想想也是,他一个皇子,在咱们这里能做什么?团山不养闲人,只怕他惨的日子还在后头。”
顾春不再作声,只闷头吃饭,可她心中忍不住有些后悔。
一想到李崇琰之后的两年可能会过得举步维艰,她的良心就隐隐不安。
此刻认真想想,若昨日她没有回来找司凤池,失忆的李崇琰或许根本不会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地是团山。而隋峻、燕临虽知情,但若李崇琰没发话,他们大约也是不敢擅自决断什么。
若将来他在团山始终寻不到立足之本,又碍于陛下口谕不能擅自离开……
他会不会赖着让她养啊?!
细思极恐的顾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